第16章 骨陣[第1頁/共3頁]

沈恪想來對方該當是老一輩的修士，心中固然對他的行事手腕和詭譎功法不甚恭敬，但話間還是添上了幾分客氣。

數十具白骨各占一處，彷彿擺列成了奇特的陣法，浮泛的眼窩齊齊盯著沈恪。

漫天白骨將他圍住的時候，他感到發急。但這份發急，比起看到它們圍向蕭道鸞時的表情，又都算不上甚麼了。

真正的死不瞑目。

沈恪深吸一口氣，一劍將吊在長衫上的頭顱砍為兩半。顱骨開裂，落空咬合力，啪嗒從他身上掉了下去。

蕭道鸞負手站在配房門口，緩緩點頭。

他的胸口已經被一隻利爪扯下一大片布料，長衫下襬另有顆大腦袋死咬著不鬆口。

他不明白沈恪那裡來的自傲，麵對如許的陣仗，金丹以下的修士都該嚇白了臉纔是――

揚揚灑灑的白骨碎屑將那一劍的光彩粉飾。

斷臂的色彩黑青，像是被連根拔起的草苗，很快就落空了朝氣。血肉片片從骨骼上脫落，如同刹時崩解開來的殘花，骨骼也逐步溶解，滲入空中。

蕭道鸞彈去落在衣袖上的粉屑，一時候有些怔然。

黑袍人舉起雙手，齊齊伸向天空，抬頭禱告。和九央生出六臂之前一模一樣的禱詞。

身處一堆白骨當中，加上如此奇特的行動，讓這位上師看著也不像個活人。

本來圍著他的數十具白骨，此時已經變成了上百個碎裂的白骨殘塊，它們將沈恪的周身圍得如同鐵桶普通。黑袍人許是見沈恪已經冇有還手之力，伸臂一揮，一小半白骨殘塊轉向蕭道鸞。

斷臂和軀體的連接處，青紅色的血液奔湧而出，將同側的兩隻手臂淋濕。那血液彷彿帶有腐蝕性，沾上血跡的部位暴露森森白骨，緊接著是手腕、小臂……

他和蕭道鸞二人清楚數過，伏魔觀有九間配房，但哪怕他們鬨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也冇有看到一牆之隔的房中有人出來圍觀。如果那些配房中本來都住滿了和尚……

在化為白骨之前，那顆彆扭的彎折的頭顱，正對著沈恪。銅鈴般大小的眼睛至死也冇有閉上。

“我等本不欲與上師為敵，但何如上師先是算計朋友，後是刀刃相向……”沈恪道，“上師如果不給個說法，就休怪沈某不客氣了！”

除非將這數十具屍身都真的“粉身碎骨”，不然沈恪遲早要被他們困死！

說不上是惶恐更多，還是氣憤更多，隻感覺蕭道鸞在他麵前被白骨扯破，這一幕光是想想就不能容忍。

黑袍人桀桀大笑。

他便是有這類自傲。

倒地前的一瞬，突如其來的痛苦是那麼熟諳。

被砍落的一隻手、一顆頭顱……沈恪的身上像是有著非常吸引它們的東西，不管被斬成瞭如何的形狀，隻要還能活動，都無所害怕地持續向沈恪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