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如夏花,死如秋葉[第5頁/共13頁]
至於如何回想餬口,起首必須指出:這是古今中外一個常見的征象。一小我,不管活很多長多短,平生中總不免有甚麼難以健忘的事情。這倒不必然都是喜慶的事情,比如洞房花燭夜、金榜落款時之類。這當然令人畢生難忘。反過來,像夜走麥城如許的事,如果關羽能夠活下來,他也不會健忘的。
總之,從邏輯上來闡發,達到了上麵的熟諳,我能笑著走,是不成題目的。
八十述懷
最主動的應當數那些天子老爺子。他們騎在群眾頭上,作威作福,後宮裡另有美人三千,他們能捨得分開這個天下嗎?因而千方百計,尋求不老之術。最聞名的有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後一名環境不明,為了湊韻,把他拉上了,最後都還是宮車晚出,龍禦上賓了。
我固然是中國人,耐久在中國傳統文明熏陶下生長起來的;但是,在壽與長生不老的題目上,我卻偏向西方的觀點。中國官方傳說中有很多長生不老的故事,這些東西侵入正規文學中,帶來了很多的逸趣,但始終成不了正果。換句話說,就是,中國人並不看重這些東西。
先談第一個題目。
我常想,當代人大抵不會再信賴長生不老了。但是,前幾天閱報說,有的科學家正在努力於長生不老的研討。我心中立即一閃念:假定我晚生八十年,現在春秋九歲,說不定還能趕上科學家們研討勝利,我能分享一份。但我立即又一閃念,感覺本身非常好笑。本身不是標榜豁達嗎?“應儘便須儘,無複獨多慮。”本來那是自欺欺人。老百姓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我本身也屬於“賴”字派。
我向來冇有想到,我能活到八十歲;現在竟然活到了八十歲,但是又一點也冇有八十歲的感受。難道咄咄怪事!
我現在集合精力考慮的一個題目是:如何製止“當時隻道是平常”的這類難堪環境。“當時”是指疇昔的某一個時候。“現在”,過一些時候也會成為“當時”的。如許一來,我們就會永久有如許的哀歎。我以為,我們必須處置實上,也能夠說是從實際上考查和瞭解這個題目。我想談兩個題目:第一個是如何餬口;第二個是如何回想餬口。
那麼我那種快煞戲的設法是如何來的呢?記得在大學讀書時,讀過俞平伯先生的一篇散文《重過西園船埠》,時隔六十餘年,至今影象猶新。此中有一句話:“從現在起我們要仔細心細地過日子了。”這就申明,疇昔日子過得不細心,乃至太草率。俞平伯先生如許,彆的人也是如許,我當然也不例外。日子當前,總過得草率。時候一過,回想又複甜美。清詞中有一句話:“當時隻道是平常。”真是千古名句,道出了人們的這類表情。我但願,現在能夠把當前的日子過得細心一點,以為不平常一點。特彆是在走上了人生最後一段路程時,更應當如許。是以,我的快煞戲的感受,美滿是主動的,冇有悲觀的東西,更與怕死冇有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