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菩提往生(4)[第1頁/共6頁]

鳳九醞釀了一時半刻，默唸了一遍白真教誨的三字真言：快、準、狠，深吸了一口氣，既快且準又狠地……她本意是一腳踢開殿門，腳伸出去一半微覺不當，又收回來換手去推，這麼一攪，醞釀了好久的氣勢頓時趨入虛頹之勢，獨一可取之處是聲音挺大、挺清脆，響在高高的殿堂之上，道：“前幾日早晨，我的茶晶鐲子是不是落在你那兒……”最後一個疑問加詰責的“了”字發音發了一半，硬生生停在了口中。

鳳九被殿門的門檻絆了一跤。

東華慢條斯理地從袖子裡取出一支盈盈生輝的白玉簪，淡淡道：“簪子你也忘了。”

蒲月初五，鸞鳥合鳴，天雨曼陀羅花，無量天下生出六種震驚，以示天門開啟迎八荒仙者的吉祥。

鳳九有一個連白淺都比不上的長處。白淺是一趕上揣摩不透的事，不揣摩透不完事，她則是全憑本能行事。她感覺本身最大的長處實在並不是廚藝，司命嘉獎她固執時是真固執，罷休時是真蕭灑，她一貫感覺本身的行事對得起這個名號。

同東華的這樁事，鳳九傷得非常嚴峻，在糰子的慶雲殿中足足頹了兩日才稍緩過來。但終歸是存了個心結，盼望誰能幫忙她解開。白淺是不可的。

直到第四晚，白淺指派來的仙侍遞給鳳九一個話，說前幾日承露台上排戲的幾位歌姬已休整妥當，夜裡將在合璧園開一場巾幗女豪傑的新戲，邀她一同去賞，這纔將她從愁雲暗澹的慶雲殿中請出來。

鳳九捂著臉扶著門檻爬起來，對著一幫震驚得已不能自已的仙者，哭腔道：“我真的是夢遊，真的走錯處所了……”

青雲殿中有人。

鳳九咬了咬牙，三步並作兩步登上丹墀。東華托著腮，昂首看了她一眼，見她低頭沮喪的一副悲容，眼中閃過一絲極微小的笑，立即又淡下來，伸出右手，十指苗條，手上放著一隻鐲子、一柄簪、一朵白簪花。

鳳九放動手中的茶盞，半晌，垂眼道：“如此說，這很多年他未曾出太晨宮，竟是這個起因？”笑了一笑，“固然，身邊有才子伴隨，不出宮約莫也感不到甚麼孤單。”

鳳九揣摩著，約莫朝會已散了。因而她抽出一張帕子做揩汗狀，掩了半張臉，問一個守門的小天將：“帝君他……一小我在裡頭？”

殿中不知誰猛嚥了口唾沫，鳳九趴在地上裝死。

東華慢悠悠地說：“不本身拿，還要我送到你手裡？”

東華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過來：“那隻鐲子，”頓了頓，“的確落在我這兒了。”

白淺點了點頭，緩緩道：“固然，我們都不是好八卦彆人之人，那麼你定是猜想不到，疇前我們一貫以為非常廉潔的東華帝君，他原是個不成貌相的，你三百多年前同他斷了那趟緣法，我看也是天意保護你，當真斷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