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五 夜色如山[第3頁/共4頁]
他在跌落的刹時明白過來——關非故那些馬腳,本來不過是成心暴露。必是他自知冇法尋到本身的蹤跡,便作出情急之下胡亂出掌之相,今後頸的佛門誘他近身。好笑誘敵本是本身常用的伎倆,這一次卻竟反著了敵手的道。
“如何?”他成心出言挑釁,戲謔道:“找不著我?”
沈鳳鳴如何不知處境艱钜,可用之招式的確越來越少了。不過,“陰陽易位”,終須有陽亦有陰,不會叫他走投無路。
陰陽易位心法總分六篇,是為青絲之舞、赤袖之舞、墨雲之舞、白夜之舞、鬼域之舞,以及末篇“萬般皆散”。此中“白夜之舞”便是專為暗中之境而設。若說常日裡的形之惑,是在光中造出了黑影以成其幻,那麼“白夜之舞”就要在黑暗中造出了光。
迷離惛惚當中,關非故彷彿身處火光之圍,早已無計得知沈鳳鳴的位置——他的掌力更加向四周八方擊出。這般打法當然氣勢極強,但暴露馬腳的機遇反而多了。沈鳳鳴閒逛白夜之光,覓著裂縫,悄悄已掩相稱非故身後,那匕首抬起,向他頸上馬腳之處刺落。
“他死了,你能夠忘記,之前的統統,做一個好女人。”偶然彷彿在微淺笑著,被擦潔淨的麵孔,這麼快又覆滿了腥紅。
痛還冇有來得及從心底溢位來。甚麼話都還冇有開端說。婁千杉怔怔地看著他,彷彿——也不過是在等候著從一個惡夢中醒來。但是有那麼一個刹時她瞥見他的血與淚都固結成了再不會竄改的死痕,遺落在那對和初見時一樣天真的眼角上。涕泗一頃刻交迸而出,那些痛俄然就鑽出來了,像最暴虐的蠱蟲要從眼鼻,從咽喉,從七竅從每個毛孔鑽出來。無辭的悲嘶從她的齒縫一寸寸漏入黑夜,變成一段段愴但是淒厲的呼號。
謝峰德放出來以後,關非故曾從他口中探聽來一些“陰陽易位”的秘密,曉得闌珊以形麵之惑為核的心法在暗淡當中功效大是減弱,是以天愈黑,他顧忌愈少,垂垂罷休用出殺招。縱是“一源”再有短長禁法,便似三支之會上的“虛無之鏡”這等反噬之術,冇了亮光,他猜想沈鳳鳴底子難以實施。
他立時已知內裡關頭。此時要與沈鳳鳴比拚這對光影的把握,強猜他的身法去處,怕是以己之短對了敵之好處,他當下裡乾脆閉上眼睛,隻以一雙耳朵聽風辨他地點。那裡料得一將情意都放在了聽覺之上,卻又覺出那裡有些不對。
“沈教主另有甚麼話說?”關非故抹了一把頸後的血,這一刀明顯隻傷到了他的皮肉。
那火苗隨即飄搖,似靈火般舞動起來,殘光未消,新光又起,入了眼底如變幻成了圖案畫卷,遠近難辨,沈鳳鳴的灰色身形躲藏在這光影當中,也如化了鬼怪,待關非故再第二掌跟上,竟打了個空,細看之下,彼處的火光已然消逝,顯見剛纔所見不過是殘光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