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民國二十二年(1933)[第2頁/共34頁]
辮子一去不複還,此頭千載光溜溜。
同時天上那一點子黑的已經逼近在我的頭頂,
《邊城》是“善和美”的悲劇。它與俄羅斯的列夫·托爾斯泰著眼於高貴的毀滅分歧,沈從文更存眷淺顯、仁慈、斑斕的翠翠們的運氣。翠翠“在風日裡養著,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腐敗如水晶”。翠翠所愛的老二在挑選“走馬路”(唱歌)求愛時,偏睡著了。他一氣之下去了桃源。不久,她那慈愛的老船伕祖父歸天了。正如作者所說,小說“統統充滿了善,但是到處是不剛巧。既然是不剛巧,因之素樸的善終不免產生悲劇”。說穿了,翠翠的悲劇是湘西鄉民在順從不了的災害和險境麵前,所經曆的禍害與厄運。用美學家朱光潛先生的話說,這“表示出受過耐久壓迫而又富於胡想和敏感的少數民族在內內心那一股沉憂隱痛,翠翠似顯出從文字身的這方麵的脾氣”。
《栗子》《郵票》等小說,留下了蕭乾思惟動亂的影子。前者表示了一二·九活動中青年人的思惟狀況,後者是以東北救亡活動為背景的。在藝術氣勢上,與沈從文、廢名的小說側重內心餬口揭露、根究人道的審美情味,相去甚遠。
1933年暮秋時節,冰心創作了短篇小說《我們太太的客堂》。此作在天津《至公報》連載。《我們太太的客堂》寫的是女仆人公我們太太家裡客堂產生的故事。我們太太倚仗富有的銀裡手丈夫的財帛,將家裡的客堂營建成北平聞名遐邇的“文明沙龍”。我們太太的客堂裡,常常堆積一群學者、作家、藝術家、哲學家等社會名流,他們邊喝咖啡、品茶,邊談莎士比亞、哈代、叔本華。《我們太太的客堂》給當代知識階層勾畫出一幅漫畫,寓以必然程度的諷刺和怒斥。縱觀冰心以實際餬口為背景,以反應社會衝突為大旨的“題目小說”,這不是她最好的小說。但小說的題目引發很多人的存眷。因為當時北平總布衚衕有一間聞名遐邇的“太太客堂”,仆人恰是當時的文壇名媛林徽因。那是當時沈從文、蕭乾、林語堂、金嶽霖、俞平伯、梁實秋等社會名流常常集會、會商文學的沙龍,與朱光潛的“讀書會”文明沙龍相映成趣。當時,年青的作家蕭乾從沈從文那邊得知,因他寫了小說《蠶》被林徽因極其賞識,“太太的客堂”仆人邀他去她那邊吃茶。蕭乾多年後在《一代才女林徽因》一文中,清楚地記錄了他1933年第一次到“太太的客堂”去的景象:
那幾天我喜得真是有些坐立不安。老早就把我那件藍布大褂洗得乾清乾淨,把一雙舊皮鞋擦了又擦。禮拜六吃過午餐我蹬上腳踏車,斜穿過大鐘寺進城了。兩小時後,我就羞怯怯地跟著沈先生從達子營跨進了總布衚衕那間馳名的“太太的客堂”。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林徽因……她穿的倒是一套騎馬裝,話講得又多又快又鎮靜。不但沈先生和我不大插嘴,就連在坐的梁思成和金嶽霖兩位也隻是坐在沙發上邊吧嗒著菸鬥,邊點頭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