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新承恩澤時（下）[第2頁/共3頁]

我搖一點頭：“臣妾惶恐。順人教誨過該怎生奉養君上，但是並未教誨該如何奉養夫君。”我緩緩跪下去：“臣妾衝犯，胡言亂語，還望皇上恕罪。”

他隻凝神瞧著我，眼神閃過一色微藍的星芒，像流星誇耀天涯，轉眼不見。他用力攥緊我的手，那麼用力，疼得我悄悄咬緊嘴唇。聲音沉沉，似有無窮感慨：“你可曉得？你的凡俗情意，恰是朕身邊最缺憾的。”他擁緊我的身材，懇然道：“你的情意朕視若珍寶，必不負你。”

有香氣兜頭兜腦的上來，並不濃，倒是無處不在，滿盈一殿。是熟諳的香，玄淩身上的氣味。抬開端來，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烏黑鮫紗帷帳以流蘇金鉤挽起，直視寢殿深處。往前過一層，便有宮人放下金鉤，一層在身後翩但是垂。越往裡走，輕密的紗帷越多，重重紗帷漫漫深深，像是堆疊的雪和霧，彷彿隔了另一個天下。

“你見那紅燭高照，以是歡暢。”我低了頭隻不說話。他坐起家來，伸手向我，我亦伸手出去握住他手，斜倚在他懷裡。

他悄悄撫住我肩膀：“朕隻覺你赤子心腸，坦白敬愛。”他的聲音略略一低，“朕這平生當中，也曾徹夜燃燒過一次龍鳳花燭。”

他搖了點頭，口氣有一絲不易發覺的生硬：“宜修是繼後，不需洞房合巹之禮。”我大感講錯，怕是勾起了天子對純元皇後的傷逝之意，大煞麵前風景，不由得冷靜，偷眼去看他的神采。

我微微一愣，脫口問道：“不是兩次麼？”

泉露宮到儀元殿的路並不遠。漢白玉階下異化種著一樹又一樹白玉蘭和紫玉蘭，在殿前的宮燈下開著純潔的花朵，像鴿子潔白的翅。

他以指壓在我唇上，笑道：“你在身邊，朕怎能安寢？”

我羞得竄改身去，“哧”一聲輕笑出來。

如同墜在欣喜與茫然的雲端，彷彿耳邊那一句不是逼真的，倒是實實在在的耳畔。不知怎的，一滴清淚斜斜從眼角滑落，滴在明黃的軟枕上敏捷被吸得毫無蹤跡。

心中一暖，眼角已覺潮濕。雖是在殿中，隻著薄薄的寢衣在身，還是有一絲涼意。身材微微一顫，他立時發覺了，伸臂緊緊擁住我，有暖意在耳中：“彆怕。”

有聲音欺在我耳後，低低的笑意，“你驚駭？”

他支起半身，順手扯過寢衣道：“蠟燭有甚麼好瞧，你竟如許歡暢？”

我低低依言：“是。”嘴角淡淡揚起一抹笑，“天下女子，無一不作此想。臣妾也不過是凡俗之人。”臉上雖是凝著笑意，心底卻漫漫出現一縷哀傷，絞雜著一絲有望和期盼，期望罷了，期望罷了。握著他手的手指不自發的一分分鬆開。

我本身也感覺好笑，輕笑一聲方道：“還請皇上早些安寢，明日還要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