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孤臣孽子[第4頁/共6頁]

容與一笑，當然不能真的直呼其名，見他年長本身頗多，乾脆拱手稱了一聲李兄，隨即至心實意的讚了一番那紀效錄。李衝聽得更是暢懷，一時將容與引為知己，又要給他報告本身設想改革的船艦，說到鼓起時，見林升一向在旁站著，也不顧忌的招手喚過來，命他去找些酒菜，預備和容與徹夜懇談。

李總兵拍著腿大讚，“這話太對了，要說朝廷這近三十年來，一向忽視海防，乃至各處衛所虛空，都快變成魚龍稠濁之地了，是該好好整治整治。京裡那些大佬個個都是富商，原該讓他們出分子力，不然公家的錢遲早也是落進他們口袋，就說那提督老頭，朝廷每年撥兵餉，我看倒有一多數進了他家。”

處暑時節，晚風裡猶裹挾著一股熱浪，吹在身上不覺清爽。沈徽的屋子裡置了兩尊冰鑒，上頭盛著處所官員敬獻的各色時令鮮果，聞上去味道惱人。

容與見他又無狀起來，忙略略推開他些，抿著狼藉的鬢髮道，“先說端莊事，那李衝來找我是有原因的。”他曉得沈徽這會兒必然不耐煩去看李衝寫的東西，便儘量提煉總結精華，娓娓報告，“此人道子雖粗暴，倒是粗中有細，有報國誌，也真正心繫邊防，且有實戰經曆熟諳軍務，恰當的時候無妨拔擢，當個前鋒或一方將領還是能夠的。”

便好似現在，沈徽利落地站起家，不由分辯將容與拉上床，伸臂半擁住他，口氣慵懶不失嚴整的逼問，“阿誰李衝是甚麼人？不太小小一個總兵，也值當你應酬一整晚？還要把酒言歡？”

好個快人快語，當真也未幾見，容與不動聲色道，“朝廷現在正視邊陲海疆，猶未晚矣。”

孤臣孽子，確實如是，他本就不屬於這個期間，陰錯陽差投身宦海，人生境遇在跌跌撞撞、平步青雲中瓜代更迭，生長至今，與字麵上所謂孤臣孽子正相符合，而他早就不介懷做一個真正的孤臣，倒是很該感激，世上另有這般明白貳情意的仇敵。

“甚麼孤甚麼孽？”人一走，林生當即點頭輕哂，“此人當真粗得風趣，竟連孤臣孽子四個字都不知……”

說話間，馬背上那精美身形不動如山，半晌疇昔，複淡淡揮灑一句，“所謂小人，不管施恩還是懲戒，皆會惹他不滿，倘若他立意抨擊，我自有對於小人的體例。”

世人撫掌，又是好一番獎飾。此時箭樓上陣陣海風盤桓，沈徽身上的明黃色披風獵獵作響，他身姿傲岸矗立，在人群中彷彿鶴立雞群。陽光下清楚可見服飾上所繡金襴龍紋，彷彿也有乘風騰空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