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靈魂獨立,不畏孤寂[第3頁/共11頁]
1993年7月6日
按照我的察看,我還發明,好人是不會改好的。這有點像形而上學了。但是,我卻冇有體例。天下那裡會有穩定的事物呢?那裡會有穩定的人呢?我察看的幾個“好人”恰好穩定。幾十年前是如許,明天還是如許。我想給他們辯白都找不出詞兒來。偶然候,我的確思疑,六合間是否有一種叫作“好人基因”的東西?可惜冇有一個生物學家或心機學家提出過這類實際。我本身既非生物學家,又非心機學家,隻能平空臆斷。我但願有一個好人竄改一下,改惡從善,堵住了我的嘴。
有一年,我們相逢在香港。一名馳名的企業家設盛筵,宴佳賓。香港聞名的人物插手者為數頗多,比如饒宗頤、邵逸夫、楊振寧等先生都在此中。寬廣高雅、雍容華貴的宴會廳裡,一時珠光寶氣,燦爛生輝,可謂極一時之盛。至於菜肴之精彩,辦事之殷勤,天然更不在話下了。我同這一名畫家老友都是主賓,被安排在仆人座旁。但是合法觥籌交叉,逸興遄飛之際,他俄然站了起來,回身要走,他大抵以為宴會已經結束,到了拜拜的時候了。世人驚詫,他夫人深知內幕,從速起家,把他攔住,又拉回到坐位上,製止了一場難堪的局麵。
2003年6月25日
但是究竟上我頓悟到這個真諦,是顛末端長時候的察看與思慮的。
積將近九十年的經曆,我深知天下上確切是有好人的。乍看上去,這個觀點的智商隻能達到小學一年級的程度。這就即是說“每小我都必須用飯”那樣既實在又平淡。
我比這位老友小六七歲。有人讚我耳聰目明,實際上是耳欠聰,目欠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此中滋味,實不敷為外人道也。但是,我腦袋裡的刹車部件,固然老化,尚可利用。再加上我有點自知之明,我的新座右銘是:老年之人,刹車失靈,戒之在說。一貫推行不違,還冇有碰到下不了台的窘境。在潛認識中很有點沾沾自喜了。
前幾年,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在都麗堂皇的北京圖書館的大陳述廳裡停止年會。我這位畫家老友是敦煌學界的元老之一,獲得了遍及的尊敬。遵循中國現行的禮節,必須請他上主席台並且發言。但是,這卻帶來了困難。像很多老年人一樣,他腦袋裡刹車的部件彷彿老化失靈。一說話,常常像開汽車一樣,刹不住車,說個不斷,冇完冇了。集會是偶然候限定的,聽眾的忍耐也決非無窮。在這危難之際,我同他的夫人商討,由她寫一個簡短的發言稿,往他口袋裡一塞,叮嚀他唸完就算完事,不悖施禮如儀的通例。但是他一開口發言,稿子之事早已忘入九霄雲外。看模樣是籌算從盤古開天辟地講。照如許下去,講上幾千年,也講不到明天的會。到了聽眾都變成了化石的時候,他或許纔講到春秋戰國!我內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俄然想到:按既定目標辦。我請他的夫人下台,從他的口袋取出了講稿,私語了幾句。他恍然大悟,點頭稱是,把講稿唸完,回到本來的坐位。因而一場驚險才化險為夷,皆大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