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頁/共8頁]
外婆嚥氣時也未諒解母親當年逃婚的事,這也是母親的芥蒂。母親一次次夢見外婆到她床前來找她,倒也未提逃婚的事,這是外婆高傲,不肯提。外婆隻是抱怨母親,說母親不管她,說她仍然餓肚子,孤孤傲單,遭人欺。外婆還說她找三姨――她的親外甥女,卻如何也找不到。母親也從未找到三姨的墳,三姨1961年餓身後傳聞是被埋在長江大橋南橋頭的山坡上。當時還未興建大橋,野樹野草亂石成堆,冇立個碑,就即是消逝了。修建大橋時,早被推土機鏟得一根白骨也不剩。
大姐的第一丈夫在一個縣煤礦當小乾部,伉儷喧華無一日安寧,丈夫痛恨地跑去黨委控告,說本身和老婆階層線路分歧,將大姐生父養父的事全數抖了出來。第二天全礦貼滿了大字報,揪鬥黑五類翻天,他就在台下看著她被鬥。
跨出院門就是一大坡石階,比我家所居的院子小多了,住了幾戶人,我找到天井左手第一家,一個老太婆在剪乾紅辣椒,她聽我反覆好幾遍話才說:“不在。”
武鬥最凶的時候方纔疇昔,兩派持續上繳兵器,但同時還在利用大炮、輕重機槍和坦克,郊區水陸交通時而間斷,電、自來水供應嚴峻。石橋廣場診所和區一院那天都冇開門,怕醫治武鬥一派受傷者,另一派曉得了來砸來打。
“好吧算我記錯,不管如何說,一個五歲半的小孩能走那麼遠的路,冇迷方向,看來你還是這個家裡的人。”
擁堵的船艙裡非常悶熱,母親抹去臉上的淚珠,定了定神。她早就不該當為這個男人哭了,可還是冇能止住。船舷外澎湃的江水,一浪一浪,搖擺著她的身材。
母親無可何如的自嘲,或許達到了自我安撫的目標,在她第一次和男人會晤時,她早就看清本身的運氣,她的孩子們的運氣。不出世,便可製止出世後在這個天下上統統的痛苦和磨難。母親如許的設法,當然有她的事理。大生養致令人丁大收縮,不但我是多餘的,哥哥姐姐也是多餘的,天下大部分人滿是多餘的,死再大一批也無所謂。
“你性急啥子?”大姐冇像前次那麼推來推去,爽利落快地說,“我還冇講到在新社會,我是甚麼樣的出身。”
“不準說這個詞!”大姐聲音大得吼了起來。
兩個男知青受不了本地當局對知青的不公道報酬,拉了公社二十來個知青要進深山打遊擊,籌辦了大刀、長矛。大姐冇插手,是因為感覺躲進深山,日子必然更苦。步隊還冇拉進山,就被全數抓獲,兩個頭頭被判了十五年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