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近鄉情怯[第5頁/共9頁]
直至本日,我才悟出那兩句詩的高深含義,才曉得作這首詩的凡人確有幾分大才。因我現在坐在東海水晶宮的大殿之上,懷中揣的,便恰是一顆近鄉情怯之心。既想立即見著墨淵的魂,又怕立即見著。
他手勁兒忒大,我掙了半日愣冇掙開,正欲使出個術法來,他卻一個反轉,鎖住我雙手,身材貼過來,將我緊壓在柱壁上。
我出去時,他正以手支頤,靠在一張紫檀木雕花椅上,神采懨懨地,微皺著眉頭,一張臉慘白如紙。衣裳仍舊是上午穿的那身常服,頭髮也未束,同他在青丘普通,隻拿一根玄色的帛帶在髮尾處綁了。
折顏眼風裡斜斜一瞟,我望了迴天,搖身化作一個少年模樣,麵上仍實打實覆著那條四指寬的白綾。
我乾巴巴道了聲:“把穩。”
他終究放開手。我一雙手甫得自在,想也冇想,照著他的臉先甩了一巴掌疇昔。可歎這一巴掌卻未能甩到實處,半途被他截住,又被拽進他懷中。他右手探進我尚未合攏的衣衿,壓在心口處,神采還是紙般的慘白,一雙眼卻燃得灼灼。
因我拂袖欲走乃是真的要走,並不是耍耍花槍,他來拽我這個行動,若隻悄悄地一拽,定然拽不動的。
能親手保養那西海大皇子的仙體,以酬謝墨淵,我非常感激折顏。可他此番卻非要給我安個男人身份,再將我推到一名斷袖的跟前,這份感激就打了半數。我頗悔怨,既冇了四哥在前頭擋著,那日東海水君的滿月宴,便不該祭出折顏的名頭來。
我咳了聲,抬頭望著他道:“我們這一紙婚約,還是廢了吧。”
墨淵的靈魂藏得很深,非是那仙法超然到一個境地的,絕瞧不出疊雍身材裡還宿著另一個日日分他仙力的靈魂。
展開目睹著我一愣,道:“你哭甚麼?難不成我這病冇治了?冇治了你也不消悲傷得哭啊。就算要悲傷地哭一場,那也該是我來哭啊。你彆哭了,我這麼拖著實在也冇甚麼,擺佈都拖風俗了。”
唔,是了,這西海大皇子疊雍,傳聞是個斷袖。
這件事情,恰是因他那被墨淵借了身子骨保養靈魂的西海大皇子疊雍而起。
將殿中的一眾閒人支開,乃是為了使追魂術探墨淵的魂。追魂術一貫是個嬌氣術法,若非修到了上神這個階品,即使你仙法如何出色,要將它使出來也是一百個不成能。且使的時候必得保持周遭百尺內氣澤純潔平和,萬不能有旁人打攪。
西海水君甚操心,從速地湊過來:“小兒的病……”
他驀地轉頭,那一雙烏黑的眼被慘白的神采襯得更加烏黑,望著我半晌,一字一字道:“你瘋了。”
施個術令疊雍睡著,跨出扶英殿的門,方纔被我趕出來的一眾閒雜人等皆列在一旁忐忑,這一眾閒雜人中卻唯獨不見西海水君。打頭的宮娥很有眼色,我尚未開口問,她已傾身過來拜道:“方纔有高朋至,水君前去大殿驅逐高朋了。如果些藐小事,仙君儘管叮嚀婢子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