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清猗[第3頁/共4頁]
“哪處傷了?”
蕭琰蹙眉,怎能不在乎?
北麵牆上掛著一副寥寥幾筆勾畫的淡墨山川畫,筆清而意韻悠然,牆下是兩列樂架,擱著笛、蕭、缶、塤之類的樂器。兩邊牆角的高腿幾上各置了一座沉水香香山子。屋中間是一張白檀木的書案,書案左邊擺了一隻越窯青瓷大插瓶,插著十幾幅卷軸,右邊擺著琴台和琴。西麵是一列列書架,一槅一槅的書,有雕版刻印的紙書,也有絹帛套著的竹簡古書。
習了三年,將鐘氏楷書的清勁秀雅學了個八成,醇古簡靜倒是不敷。
飲過合巹酒,新郎新婦被迎出青廬,到青廬左邊的帷帳前行拜堂禮。
蕭琰哼哼,“誰讓他這麼蠢,欺負人總要支出點代價。”
婚禮是在梁國公府內的青廬停止。
蕭琤正貓著腰往帳篷前麵挪,便瞥見母親一道目光掃過來,嚇得縮了下脖子,心道:慘了慘了,被髮明瞭,明日鐵定又要跪佛堂敲木魚了!頓時感覺膝蓋骨作疼,腦門發昏,內心痛罵混蛋蕭十七,將這筆賬又記蕭琰頭上。
蕭琤坐到本身的席位上,大哥蕭璋轉頭向他笑了一笑,小弟蕭玳斜著眉朝他嘲笑,蕭琤下巴一抬瞪了疇昔:敢瞪你阿兄,皮癢了!
跪坐在國公夫人身後的侍婢一向重視著帳篷門口,見十四郎君閃身出去,便微微附前低聲稟了一句。
新婦穿戴緋色釵鈿重緣禮衣,坐在新郎右邊的錦幔榻上。在行同牢前,新郎吟了三首卻扇詩,新婦遮麵的璉幕已經取下,現出她的朱唇玉額,容色清豔如霜,即便大婚那雙眸子也寒冽如初雪。
蕭琰撲哧一笑。
但沈清猗的嗅覺比起凡人更活絡。
“他先欺負我的!”蕭琰控告,哼,她小時候吃了多少虧啊。嘟了下嘴,額頭蹭到商清肩上,聲音輕柔卻很果斷,“阿母,總有一天,我會讓世人曉得,您是最崇高的!”她能夠容忍蕭琤罵她,但毫不容忍他輕鄙母親。
新人帷帳內,清俊文弱的新郎和清豔冷冽的新婦並肩坐在“百子帳”榻上。
沈清猗反手握住蕭琮,聲音清澈如同冷泉,“徹夜一過,你我便是伉儷,‘勞煩、勞累’之語休再提起。我沈清猗不是隻圖安樂的陋劣女子,既然決意嫁你,自是甘心為你勞心勞力——榮辱休慼,共一體。”
他一通急咳止不住。
來賓們進入青廬右邊的宴飲帳篷,向梁國公與公主佳耦敬酒慶祝,然後宴飲撫玩樂舞,歡慶直到戌時才散。
青廬就是帳篷,按大唐士族的婚俗,需在府內的西南角擇吉地建廬帳,新婚佳耦交拜、行同牢合巹禮都是在廬帳內,稱為“青廬”,取六合為廬、伉儷交誼長青的意義。此時青廬內觀禮的賓朋有三百多人,卻一點不顯擁堵。因搭廬的處所是在國公府的馬球場,莫說包容三百人的帳篷,就是再搭一座三百人的帳篷也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