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玉麵[第6頁/共7頁]

阿箬滿麵憂色，笑道：“小主昨兒夜裡受足了委曲，皇上必然是宣您去好好安撫幾句呢。”她轉臉見海蘭頹廢地低著頭，忙道：“天然另有話讓您帶給海常在。”

如懿恍若不在乎似的，“好好兒的，李玉如何跪在這兒了？”

如懿撫著她的肩，安撫道：“彆怕，天已經亮了，事情也疇昔了。皇上還是心疼我們的，這麼大的事兒，說揭疇昔就揭疇昔了，還讓你在我宮裡住著。這不是你一向盼著的麼？”

如懿含笑道：“一早皇後宮裡來叮囑過了，免了我和海蘭這些天的晨昏定省，隻叫我們歇著。”

海蘭哭泣著埋首在她懷裡，“姐姐，還好你在。”

外頭下著凍雨，地上濕濕滑滑的，連著雨雪不竭的氣候，長街的磚縫裡一溜一溜地冒著濕膩的黴氣，連帶著硃紅色的宮牆亦被濕氣染成了一大片一大片泛白的黯紅，看下落空了昔日被光陰沉澱後的寂靜與莊嚴，隻剩下累卵欲傾般的壓抑。

惢心豎著耳朵聽著，“怕是風聲吧？”

純嬪點頭道：“這是應當的。現在可好些了？”

如懿扶著她坐直身子，“害你的香雲已經被亂棍打死，死了還不算完，還讓人塞了一嘴熱炭燙爛了嘴。至於其他的人，如果你本身都感覺恥辱，那麼大家都會把你當笑話熱誠你。你本身打起精力不當回事兒，人家笑話你你便衝著她笑笑，如何也不當回事，那便誰也不能再笑話你了。”

宮中的夜如許深長，如懿從未受過這般摧辱委曲，原是乏極了。她本來覺得靠著軟枕就能沉甜睡去，誰知聽著窗外風聲淒冷，颳得寢殿外兩盞暗紅的宮燈風車似的轉著，彷彿兩隻睜大的猩紅鬼眼，直愣愣地盯著她不放。如懿看著外頭的燈火，內心思路翻滾不定，仿如千絲萬縷都纏在了心上，一絲一絲緊緊地勒著。榻下惢心的呼吸聲已經沉穩而均勻，顯是睡得熟了。如懿油然便生了一星戀慕之情，若都像惢心一樣，無知無覺，能安穩睡到天亮，也是一種福分。她側過身，將臉埋在絲緞的菀花軟枕間，死力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睡得實在並不沉穩，半夢半醒的恍忽間，窗外穿行枝椏的風聲如同在耳畔，像是誰在低低的抽泣，幽嚥了整整一夜。

如懿才跨進暖閣，卻見天子與皇後都正襟端坐著，臉上一絲笑容也無。她心頭一沉，便福身下去，“皇上萬福，皇後萬福。”

因是天子傳召，暖轎走得有疾又穩，不過兩柱香工夫，便到了養心殿前。惢心正打了傘扶瞭如懿下轎，卻見一旁的白玉台階上麵，跪了濕淋淋一小我。如懿揚一揚臉，惢心忙扶了她疇昔，細心一看，倒是天子跟前服侍的李玉。

如懿鬆了口氣，今後殿張望一眼，“我去看看海蘭，她精力好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