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玉麵[第5頁/共7頁]
如懿正要說話,阿箬橫了惢心一眼,道:“光惦記取彆人那邊有甚麼用呀?小主,教奴婢說,一個香雲出在海常在宮裡就夠讓人寒心的了,如果我們宮裡出瞭如許的主子,那可就倒了八輩子黴了。”
如懿點了點頭,便道:“可說是甚麼事?”
純嬪微一凝神,靠近如懿道:“彆說是你,我也感覺奇特。這些天雖說皇上忙於朝政,除了昨夜召幸皇後以外,都冇翻過彆人的綠牌子。但是我卻傳聞,實在有兩日午後皇上是召了玫承諾去彈琵琶曲的,但是玫承諾卻推讓身材不適,並未奉召前去。”
純嬪聊了幾句,看天氣垂垂晚了,叮囑了幾句讓如懿好好保養的話,便也走了。惢心端了藥出去奉侍如懿喝了,又拿淨水漱了口,阿箬便端了幾顆酸漬梅子過來給如懿潤口。
如懿含笑道:“一早皇後宮裡來叮囑過了,免了我和海蘭這些天的晨昏定省,隻叫我們歇著。”
純嬪悄悄一嗅,“既然還鼻塞頭昏的,就該點點沖鼻醒神的藏香。這沉水香好聞是好聞,卻承平淡了。滿宮裡也隻要你喜好用,旁人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李玉含著淚道:“左不過是王公公罰主子罷了。這兒冷得很,娘娘快出來吧。”
如懿心中皺得跟一團揉碎了的紙似的,隻勉強笑道:“皇上一貫喜好她,你是曉得的。”
外頭下著凍雨,地上濕濕滑滑的,連著雨雪不竭的氣候,長街的磚縫裡一溜一溜地冒著濕膩的黴氣,連帶著硃紅色的宮牆亦被濕氣染成了一大片一大片泛白的黯紅,看下落空了昔日被光陰沉澱後的寂靜與莊嚴,隻剩下累卵欲傾般的壓抑。
如懿釅釅地喝了一碗,便說還要,惢心搭了把手在她額頭一按,驚呼道:“小主額頭有點燙,怕是發熱了呢。”
王欽嘲笑道:“服侍得不把穩,拿給皇上的茶熱了幾分,燙了皇上,可不該挨罰麼?嫻妃娘娘,輕賤人的事兒您彆操心了,往裡請吧。”
如懿明白她意下所指,便問:“這幾天皇上彷彿都冇召見玫承諾,是如何了?”
如懿忙揮了揮手,表示世人噤聲,纔在床沿上坐下,輕聲哄著道:“海蘭,是我,是我來了。”
宮中的夜如許深長,如懿從未受過這般摧辱委曲,原是乏極了。她本來覺得靠著軟枕就能沉甜睡去,誰知聽著窗外風聲淒冷,颳得寢殿外兩盞暗紅的宮燈風車似的轉著,彷彿兩隻睜大的猩紅鬼眼,直愣愣地盯著她不放。如懿看著外頭的燈火,內心思路翻滾不定,仿如千絲萬縷都纏在了心上,一絲一絲緊緊地勒著。榻下惢心的呼吸聲已經沉穩而均勻,顯是睡得熟了。如懿油然便生了一星戀慕之情,若都像惢心一樣,無知無覺,能安穩睡到天亮,也是一種福分。她側過身,將臉埋在絲緞的菀花軟枕間,死力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睡得實在並不沉穩,半夢半醒的恍忽間,窗外穿行枝椏的風聲如同在耳畔,像是誰在低低的抽泣,幽嚥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