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流言(二)[第2頁/共4頁]
如懿聽得最後一句,心下便微微一沉,生了幾分不豫之情,臉上卻還笑著:“皇上如許的旨意,但是出了甚麼事?”
另幾個宮人也忙跟著道:“不錯不錯。皇上,主子再不敢胡說八道了,就是在延禧宮一帶最早傳出來的。”
皇後神采微變,似是自言自語:“也就是說,皇上剛交代完臣妾和嫻妃分開,宮中就流言四起了?”
玫朱紫昂首帖耳,再三叩首:“臣妾一入後宮,慧貴妃便死力架空,視臣妾為嫻妃一黨,現在還要殉了臣妾。臣妾癡頑,還請太後顧恤,指導迷津。”
王欽擊掌兩下,隻聽外頭窸窸窣窣有人出去,地上的錦毯極厚,幾近是踏步無聲,唯有衣袍與地毯相觸的摩擦聲颳著耳膜一陣陣逼近。約莫是四五個宮人,跪在了離天子一丈之地,叩首問安,狼籍了一陣。
太後扶過福姑姑的手,安步踱出,她的語氣緩而沉:“有件事,哀家一向想不明白,你的胎一向都說不錯,孩子也矯健。如何生出來的會是阿誰模樣,真是不幸了。”
皇後有些難堪之色:“皇上,以嫻妃的為人,想來是不會對外人隨便胡說的。隻是……”她看著如懿,溫婉的端倪間多了幾分測度之色:“嫻妃,你是不是那夜受了驚嚇,又倦怠過分,一時對誰說過,本身也不記得了?”
鎏金錯銀福壽無疆的大鼎中,如有若無的蘇合香薄煙,絲絲縷縷交叉密織,無邊無邊地分散開來,彷彿織了一張無形的網,遮天兜地地覆蓋下來,讓人無處可逃。
如懿隻感覺腳下綿軟有力,一顆心往下墜了又墜,回望去,天子的眼中含了一點鋒利的果斷之意,她隻得安下心來,徐行出去。待到人少處,她就著李玉的手,彷彿是不動聲色,隻目視著火線,極偶爾的,一個眼波劃過李玉的臉頰,含了深深的斷交和冷厲。李玉會心腸址點頭,重又垂下雙眸,保持著一如平常的溫馴和恭敬。
玫朱紫俯身拜倒,哀思的神情中多了一分慎重:“臣妾謹受太後教誨。”
那幾個宮人怯怯互視了幾眼,又見如懿也在側,便越產生了膽怯之情,此中一個怯生生道:“光陰悠長,主子、主子們都健忘了。”
玫朱紫伏倒在地,光滑如鏡的澄磚地冷而硬地硌在額上,那股冷意直逼進腦仁裡去。她抬開端,殿中隻餘下太後長年所焚的檀香餘味,氣味幽沉,滿盈一室。
那宮人神采煞白:“就是玫朱紫出產的那一夜。”
天子口氣亦是森冷:“到了朕跟前還要推委?王欽,用刑!先夾斷了幾根手指,便曉得要說實話了。”
皇後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神采舒緩了很多,撥著琺琅掐絲手爐上的銀鎦子道:“阿彌陀佛,臣妾居住在長春宮,幸虧西六宮流言未幾,臣妾也算分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