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林子裡，啥邪乎玩意兒都有！”（1）[第3頁/共4頁]

夜深了，姥爺眯著眼，用一段意味深長的話末端：“老林子裡，啥邪乎玩意兒都有，吃人的山魈（熱帶的一種猴子，這裡特指傳說中的山鬼）、墳包裡的毒蜂子、追著人咬的野雞脖子、鋪天蓋地的瘴氣、幾天幾夜也散不開的迷霧、能把人活活吸乾的白草耙子，但是最可駭的，還是人。”

揣摩歸揣摩，我還是感覺這樁產生在幾十年前的怪事，畢竟會跟著光陰的流逝，變成一個茶餘飯後的故事，乃至是一則警世的寓言，最後被忘記在影象深處。卻如何也冇有想到，這統統，實在才方纔開端。

那人一身白領打扮，不時推一推金絲邊眼鏡，在那兒心不在焉地看著，一會兒摸摸草狐皮帽子，一會兒拽拽花豹皮尾巴，一會兒又看看腕錶，較著是在等人，壓根不想買東西。

一向到現在，我仍記得那些孤傲而暖和的夜晚，北風吼怒，大雪鋪天蓋地落下，玉輪明晃晃掛在天上，紅十足的火爐，灶裡傳來烤紅薯混著鬆木和白酒的香氣，姥爺甕聲甕氣地報告著大山深處的故事。

我多了個心眼，拱了拱手，用獵人的黑話問他：“這位徒弟在哪兒跑山？”

您吧，不懂。皮貨這行，跟其他行業不大一樣。皮貨這行，每家都有幾個牢固的老主顧，好麵子，不差錢，不懂裝懂，人傻錢多。每年店裡壓箱底的寶貝，都得提早給他們留著，隧道貨品，隧道代價。這些是財神爺，不能騙，他們要紅狐皮，毫不能用染了色彩的草狐皮亂來；要款項豹皮，就千萬不成用花豹皮去對於。

六歲時，母親把我送到姥爺家待了半年。姥爺當時候早已不再打獵，他在山上釘了個小板屋，長年累月住在那邊，守著那十幾畝苞米地。小板屋用厚厚的鬆木板釘成，牆上掛著整張的鹿皮、狼皮、豹皮，乃至另有一張一尺多寬的大蛇皮，氛圍中滿盈著稠密的獸皮味，以及淡淡的鬆香味。

我一愣，細心看看他。此人上身穿戴軍大衣，下身套著一件變了色的皮褲，腳踝到小腿處綁著厚厚的綁腿，腳下蹬的是一雙皮烏拉鞋，皮膚烏黑，一看就是長年在大山裡打獵的獵人。山裡溫差大，寒氣重，好多人得了老寒腿，一年四時都得護著軍大衣。軍大衣裡鼓鼓囊囊的，掖著噴子（短獵槍）。這類人可不能獲咎，他們長年在大山裡野慣了，做人做事都按著山裡的端方來，一語分歧，當時就敢給你動刀子。但是他們手裡還真有好東西，也不往死裡認錢。你如果跟他處好了，他也真是掏心掏肺地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