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帝師一(32)[第2頁/共6頁]

我指著那碗已經冷透的五福湯道：“撤下去吧。”說著下榻回寢室。俄然一陣暈眩襲上，幸而芳馨在旁扶住。這一瞬的暗中令我心如明鏡，“錦素為何肯將這奧妙奉告於我？她固是想報恩，但是也定知陛下將在徹夜的家宴上發難，我哪有機遇將此事流露給皇後？何況，我便是能求見皇後，又怎能將錦素的事說出？冇有錦素作證，無憑無據，也不知皇後信是不信。現在倒好，就此囚禁，也省了我一重煩惱。”

芳馨道：“如此看來，聖上是已經定了娘孃的罪了，說不定就不會傳女人去作證了。奴婢大膽，有一語叨教女人。”頓一頓，又道，“女民氣裡可驚駭麼？”

天子微微嘲笑道：“公然未曾麼？”

天子笑道：“這可奇了，昨夜清楚還哭鼻子呢。”

高曜似懂非懂：“孤記著了。”

天子好久冇有說話，那雙玄色金絲龍靴站在書案邊久久未動。好一會兒，方纔漸漸踱下來，在我身後的青瓷盤螭熏籠旁站定。熏籠裡散出一縷暖香，我頓時渾身炎熱，如在烈火灼燒中等候訊斷。忽聽雙掌輕擊，天子溫言道：“將軍打了敗仗，如何能怨校尉？你無罪。至於曾氏之事，朕自會派人詳查。起來吧。”

我立足凝睇。芳馨本年三十二歲，鬢邊雖有幾絲白髮，肌膚卻光亮如玉，眼角無一絲細紋。我徹夜方始留意，她的氣度竟如此樸素淨然。我歎道：“我是熙平長公主送入宮中的，長公主夙來與皇後交好。現在的情勢，倘若陛下認定我是皇後的親信，或許會降罪於我。逐出宮去我不怕，我隻怕扳連了父母姐弟，又怕陛下遷怒長公主。若說不怕，也是謊話。”

李氏驚詫道：“大人如何得知？”

高曜漸漸止住抽泣：“姐姐是說父皇對母後不好實在並冇有錯？”

我身形不動，連雙手也未覺半分顫抖，恭敬回道：“啟稟陛下，臣女未曾看到過曾氏承幸的記錄。”

天子撇一撇嘴，似笑非笑道：“說吧。”

高曜甚是委曲：“姐姐說的，孤都明白。但是孤也喜好母後……”

我趕緊穿上一件鑲白狐皮織錦大氅，紅芯快手快腳地為我係上衣帶。我悄悄撫著衣衿上的風毛，想起這狐皮還是春季裡天子和周貴妃偶爾到長寧宮來，隨口叮嚀賜給我們四個女巡的。現在一死一逐，隻剩了我與錦素。而錦素，也幾乎被罷了官。一時之間，很有些出身飄零之感。

我跪下：“曾娥有盜竊與私逃之罪，掖庭屬按律懲辦，並無逾矩。且當時誰也不曉得曾氏有孕，曾氏也始終冇有向掖庭屬言明，方致落胎而死。娘娘一旦得知，馬上親身檢閱內史。或因錯看有所遺漏，但絕非陛下口中的殘虐之主。還請陛下詳查。”複又切齒道，“臣女也錯看了內史，臣女奉侍不周，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