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帝師一(32)[第1頁/共6頁]

現在隻要李氏和高曜在南廂中，其他宮人都受命守在殿外。李氏臉上的錯愕無措一望而知，她勉強平靜下來，瞥了一眼綠萼。我忙叮嚀綠萼道：“再盛兩碗五福湯來，炭盆清理好了麼？快些拿出去吧。”綠萼回聲出去了。

我再次為高曜擦乾淚水，柔聲道：“殿下莫非健忘了？明天午後，陛下還來長寧宮陪殿下玩耍呢。陛下如許心疼殿下，殿下怎適口出違逆之音？”

天子沉默。我不知那裡來的勇氣，徑直問道：“臣女大膽叨教，不知娘娘因何事見罪？”

我呆呆坐在妝台前，細細回味夢中的景象。但是不過半晌，便都淡忘了。方纔梳好頭，便聞聲門外綠萼的聲音道：“大人，李公公來了。”

天子道：“提及來此事也與你有關。”忽聽幾聲翻動冊頁的糯脆輕響，我雖低著頭，也能感到天子看望的目光在我的臉上逗留很久。好一會兒，他又道：“皇後殘虐，私行正法有孕的宮娥。”說著將手中的奏章往花梨木書案上順手一拋，緩緩站起家來，“傳聞你也看過內史，你如何說？”

綠萼又端了兩碗五福安神湯出去，我端起一碗，哄高曜道：“喝過湯便隨嬤嬤去梳洗吧。”我喂他喝了幾口湯，又說了兩個小故事，方打發他回啟祥殿安息。

李演又道：“早朝在辰正，請大人務必在辰初之前去定乾宮，千萬不成遲了。”

高曜道：“母後說，讓孤好好讀書，今後為父皇分憂，為她長臉麵。”

李氏正欲說話，我伸出右手止住她道：“嬤嬤，且讓我先說。是不是聖上因為曾娥母子的死問罪於皇後孃娘了？”

我指著那碗已經冷透的五福湯道：“撤下去吧。”說著下榻回寢室。俄然一陣暈眩襲上，幸而芳馨在旁扶住。這一瞬的暗中令我心如明鏡，“錦素為何肯將這奧妙奉告於我？她固是想報恩，但是也定知陛下將在徹夜的家宴上發難，我哪有機遇將此事流露給皇後？何況，我便是能求見皇後，又怎能將錦素的事說出？冇有錦素作證，無憑無據，也不知皇後信是不信。現在倒好，就此囚禁，也省了我一重煩惱。”

禮畢，天子放動手中的書冊，走下來親身扶起高曜：“皇兒起得倒早，這麼快便來了。”

這一夜，前所未有的，皇後竟然入我夢中。我第一次感覺她決計的盛裝、粗糲的長髮、造作的姿勢，無不飽含酸苦苦衷。烏黑的環境中，一縷凝澀的苦味繚繞不斷。皇後冷靜看了我兩眼，漸漸走遠。我正要追上，向她陳述事情的原委，但是轉念一想，事已至此，又何必說？若皇後得知被丈夫構陷，以她的脾氣，又不知會生出甚麼事來。目睹她倉促失落的背影愈行愈遠，我愴然長歎，竟自夢中驚醒。

我強抑住心頭深深的討厭，亦冷冷道：“臣女確切未曾讀到過。”說著，不由想到今晨的夢境，心底更加慚愧，頓時勇氣倍增，“臣女有一言啟奏，請皇上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