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城考琴[第1頁/共6頁]

琴音及此，刀月痕雙手同作，時而左手揉弦，時而右手挑音，硬是擬出橫笛之濁音洞律。

與天街十字交叉的，是地街，南抵南城門，北通禁城王宮。在地街靠南位置，西側有一座高古修建，高不兩丈，剛正格式，重簷廡殿形製，大氣中正。一塊銅製匾額上，藍底金字，題著“太樂府”三字。本來這裡便是琴事官學中，縣學教音坊、郡學知音園、州學雅風院、太學太樂府中，品級最高的太樂府。積年十載一次的琴師提拔，便是在此處考覈評定。這一年，恰逢十年考覈之期，屆時，將由國中五位琴師中品級“聖帝”的考官賣力主審，遵循九品：天籟、絕音、稀珍、懷癡、遠當、出塵、離心、凡落、碎語賜與評定。場麵之持重、規格之豪華，堪與文考殿試相稱。七國同一以後，天下安定，曆代帝王皆重武功教養，弘揚才學，熏陶情操，是以琴師亦獲官位俸祿，隻是僅為虛銜，並不領職。

接著，刀月痕左手揉琴，右手緩緩教唆，如見重重屋宇，灰瓦大殿，穩沉厚重。俄然，琴音嘹放，漸次升上，彷彿舉頭瞻仰，目及於天。至此琴音變作錚錚柔細，狷介婉轉，若見白鶴飛來，掠過屋簷，此中感受有“燕飛還”之妙，卻又完整不著陳跡。

臨到掃尾處，刀月痕四指齊拍琴麵之上，收回一聲糙澀之音。便這一聲糙澀之音，彷彿刹時點醒世人，若聞府宅當中，有瓦罐摔破之聲傳出來，神意立現。

上官紫桐抬手指道:“你們持續吧！”

中間，先前疇昔同紅色虎頭麵具聖帝私語的那位黃衣琴師麵上，不由暴露一臉淺笑。

這披頭披髮男人也不在乎，隨隨便便往蒲團上一坐，隻將此中一根琴絃略微調劑，便彈了起來。

白起隻這小指一勾，一陣清幽之音跌宕而出，似有疇前佟喬偉“燕飛還”之妙，卻更加空靈崛躍。

樂律至此，陡地一聲濁音潛沉，看似敗筆，卻正合海怪落海之意境。

五位聖帝中，便有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倒是黃色虎頭麵具和紅色虎頭麵具兩位聖帝。

獨眼老叫花子靠近了悄聲道:“恐怕這夥地痞還要找來，我們走吧！”說罷，兩人下樓會賬。

就見上麵，一人頭髮披垂，挺身踮腳走去前麵，倒是光著腳丫。

這時，那老奴搬來錦凳，請大蜜斯坐下，便倉促下去。上官紫桐坐在上麵，歪頭去看刀月痕，已經認不出他來。但是刀月痕卻俄然間認出上官紫桐來，心道:“本來她是皇城中的官家後輩！”

那老奴急道:“是，是，主子這就去搬來！”

就見上麵考生中起立一人，剛正麵孔，三十出頭，一字橫須，二目明朗，小步走至前麵古琴旁，盤坐於蒲團之上，伸手定音校準。

隻見他左手食指、中指兩指橫抹，繼而右手一托一勾，然後左手換作中指、知名指兩指橫抹，繼而右手一摘一打，當即全部太樂府大殿之上，古意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