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水為什麼會流(2)[第3頁/共5頁]

我對李教員的崇拜與日俱增。有一段時候李教員入夜後就在屋子裡叮叮鐺鐺地敲，深更半夜才睡，誰也不曉得他在乾甚麼。有天下午他從屋子裡扛出一匹木馬！比真正的馬矮一半，但馬腿卻有臉盆粗，是四個木箱子。他把木馬扛到大操場裡，人站在“馬”背上，像騎自行車一樣踩著兩塊踏板，木馬的前後兩條交叉的腿就漸漸提起來，往前斜斜地放下去，李教員拉一上馬背上一個構造，再持續踩，彆的兩條腿又提起來，再放下去，這匹馬終究往前邁進了一步。騎著木馬在籃球場裡騎一圈，也得一個半小時。木馬的速率固然慢得像蝸牛，但全校師生都為他顫動了，他們感覺最奇異的是，它不喝油，也冇有輪子，但它竟然能向前走！除了李教員，誰也不懂它為甚麼能走。

我聞聲李教員對女人說，我明天去買條魚來，你下午來用飯。女人說：“魚太貴了。”李教員說：“不要緊，阿誰賣魚的人不收我的錢。”女人說：“要不去我那裡煮吧，你這裡有人，我不敢來。”李教員說：“好吧。”但一會他又說：“實在冇乾係，明天他考完試就歸去了。”我冇聞聲女人如何答覆，門吱呀一聲，女人出去了，竟聽不見腳步聲，的確像傳說中的狐狸精，來無影去無蹤。

出了這件事，李教員感覺我不該該再和那幫月朔班的門生住，他的寢室在黌舍食堂中間，隔壁另有一間堆柴火的屋子，有點亂，他叮嚀我好幾次，必然不能玩火。我父親也很對勁，感覺固然我的床隻能鋪在屋角，但一小我住，不會受大孩子欺負。因為是放柴火的，冇有裝電燈。父親說：“冇乾係，入夜了上床挺打盹就行了。”

我感覺這個題目太簡樸了，但很快我就發明我碰到了困難，明顯瞥見水在不斷地向前流，我卻不曉得這是為甚麼。我絞儘腦汁也冇想出來。

李教員在我的心目中一落千丈，我很難受，感受本身落空了一件非常貴重的東西，是甚麼東西我不明白，歸恰是我之前從冇獲得過，此後也不會再獲得的東西，我冷靜地滴下了眼淚。小孔裡穿過來那束光射到我屋子裡的一把二胡上，是一把冇有弦的二胡，蛇皮也穿了個洞，李教員不要了，丟在渣滓內裡後被我撿返來的。是李教員親手做的，我曾經為獲得它而心喜若狂。它此時在我眼裡已經不再崇高，是那樣丟臉，我發誓此後再不要摸它。我曾經剪了一塊塑料薄膜蒙上去當蛇皮，指頭彈撥它的時候，微小的聲音要把琴筒放在耳朵上才氣聞聲，我每次都會為那動聽的聲音暴露笑容。現在我甘願光芒射到彆的東西上。就連這束光，每次瞥見它我都會遐想起電影機，設想著李教員是放電影的人，而我是看電影的人。現在我甘願它熄掉纔好，我甘願呆在冇有一絲光的黑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