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玉陷泥深[第1頁/共4頁]

“非我饒你，也非我要殺你。欲害你者，紫薇也；救你者嘛――”北鶴行欲言又止，眼神恍忽，迷離在如水的月色中。恰是：采擷月色入唐詩，口引心念成相思。一朝鐘情伊人影，有負刀馬不負詩。

店小二益發無遮無攔的問北鶴行，“大爺想必行走江湖慣了的人，未曾娶妻？”

“好個淩厲的丫頭。”扇麵公子推開仆人，“你可知石楊鎮裡多少男人，摟著自家婆子，想的但是你啊，我的美人兒。”那公子哥兒仗著酒勁兒，複又把臉轉向看官，“都說我扇麵公子欺行霸市，情如薄紙，翻臉似翻扇子，刻薄於鄉民，不恥於豬狗。”

“你小子，好大的命！”

“鄉野村姑？倒是如何救得我？”

謝重九此時已醒了七八分，與北鶴行用過飯後，精力量力也好了很多，因而兩人把酒邀月，痛飲暢談起來。

複又大聲說道，“本日我便恩德於你們。”說罷，猛地一轉頭，虎耽虎睨的看著那姐兒，隻把丫頭嚇得弓足微顫，玉指漫搓，“眾所周知，我擲銀三萬，連克五雄，方纔點了你的魁，本日你便把這身烘托卸掉，償了眾鄉親的好夢，也不枉他們為了你如此生受。”

那被圍在中間的女人唬的向後一撤，扇麵公子一個趔趄，幾乎臉著了地，得虧給主子扶住了。

“那位女人又是誰？”謝重九也經不住獵奇。

“好好兒的，為甚麼在門前掛起紅燈籠，還不是勾惹民氣。既非端莊窯子，亦非端莊堆棧，如此便是淫窩黑店，更不成饒。”

大堂裡，玉麵公子已很有醉意，一麵搖著金扇，一麵繞著那年青女人左一圈兒，右一圈兒的打量。

“哼，此法甚好，正得我意。”

“流寓京師路過此地的多江浙人氏，以是我對這花不花魁的有所耳聞，這裡不比江南金陵地兒，能占花魁和能點花魁的都不是平凡人。傳聞，占花魁者，擅風情，秉月貌自不必說，但是琴棋書畫四藝便非平常士子可比，以是那點花魁的主兒，除卻家資薄弱以外，當在四藝上對付得那娘子的刁難，方纔得聞天上之曲，得窺星容月貌，得享玉指奉杯，得做知音一對，鸞鳳一雙。”

“謝，咳咳――謝前輩部下包涵！”

北鶴行一怔，目光低垂，仍去看那花魁。

“大爺？”

聽北鶴行如此說，未等那小廝開口辯白，謝重九倒先哂然一笑。

謝重九見他古怪之性又起，不敢再多言，“前輩經驗的是。”

“那小人先行辭職，兩位客長好自保重罷。”說完，那小廝便退下了。

“聒噪！救便救了，何必問誰，何必問是如何救的，陳腐！五湖四海，欠你情麵者何其多，要還的債又何曾少，事事掛記，豈不累墜？”

謝重九冥冥中轉還過來，隻覺前胸似火，後背如冰，身下的馬兒遍體火毛。馬前，北鶴行還是頭戴蓑笠，懷揣寶刀，踽踽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