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從來不識君王麵（二）[第3頁/共4頁]

即便如此洞明，又能如何呢？上輩子的朱慈烺被業界稱作“扭虧聖手”，麵對皇明這麼個千瘡百孔、負債累累的“公司”，仍舊充滿了有力感。

朱慈烺順手抓起臂擱敲在桌子上。

田存善清算安妥，吃緊忙忙出了門，一起催促著轎伕緊趕慢趕進了宮。因為這大早晨開門的事，又少不得辦理了很多銀兩，不然誰肯冒著殺頭的風險壞了天家的門禁？

“我先入宮，你遣人追來回報。”田存善冇好氣道。

這此中三分真，七分裝，也都是寺人們從小就要學會的本領。如果人笨學不會，那就隻要去混堂司燒一輩子的熱水了。

——我不能等了！宮裡耳目太多，皇伯母必定已經曉得了，恐怕明天就要找母後討個說法。萬一到時候父母親大人又起變動，恐怕就走不出去了。

朱慈烺翻身而起，重重換了口氣。

“可曉得是何事？”田存善坐在椅子上，好讓侍妾為他梳頭。

紫檀木做成的臂擱與瓊州送來的黃花梨書案相擊，聲響敞亮，模糊帶著金鐵之聲。

“田公公，太子急召！”

朱慈烺點了點頭，離天亮還早，不過本身已經完整冇有睡意了。他起家繞著書案走了走，問道：“田存善在宮裡麼？”

是啊，還是個孩子。

小寺人頭也不敢抬，趕緊答道：“回殿下，頓時就要到醜時三刻了。”

朱慈烺躺在床上，又翻了個身。

“回殿下，”小寺人垂著頭，“田存善昨日吃壞了肚子，又不該他當值，便早早睡下了。”

六月初的京師日夜溫差不小，現在走出屋子乃至略有寒意。算算光陰，眼下應當是公曆的七月間。如果四百年後，正該是北京全城燒烤的時節，而眼下這類不普通的高溫，無疑是因為小冰河期正值頂峰，在比來一萬年中能夠排上第二位。

朱慈烺聽到的倒是：田公公昨晚冇回宮。

朱慈烺點了點頭。剛纔在床上的時候隻感覺復甦得難以入眠，真的坐起來卻有些頭暈昏黃。

田存善並非不曉得這個題目的要點在那裡，但寢宮還冇補葺出來呢！如何能放在前麵說？當然是先彙報成績，再上報困難。他見太子麵色已經沉了下來，趕緊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奴婢昨日接了令旨便親眼看著人去修了，但是入夜了，又都是生漆，不敢燃燒……”

朱慈烺一飲而儘，道：“掌燈，去書房。”本身扯過一套輕紗道袍，順手披在身上。

“寢宮呢？”朱慈烺眉頭一皺，直接問道。

朱慈烺淨手淨麵，用了茶點，很快便坐在了偏殿的書案前麵。他又查抄了一遍明天列舉出來的清單，確保冇有遺漏，這才重重靠在了椅背上。十六年來，他都是個一步步走向法場的死囚，現在終究看到了逃獄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