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波濤洶湧的洞庭湖中,楊載福隻身救排[第2頁/共5頁]
就在曾麟書冷靜禱告的第二天午後,嶽陽樓下停靠了一隻從城陵磯劃過來的客船,船老邁對艙裡坐著的一主一仆說:"客長,船到了嶽州城。明天就停在這裡,明天一早開船。現在天氣還早,客長要不要登陸去散散心?"艙中那位仆人打扮的點點頭,隨即走出艙外,踏過跳板登陸,仆人在前麵緊跟著。走在前麵的仆人約摸四十一二歲年紀,中等身材,寬肩厚背,戴一頂黑紗處士巾,前額很寬,上麵有幾道深切的皺紋,臉瘦長,粗粗的掃把眉下是兩隻長挑挑的三角眼,敞亮的榛色雙眸中射出兩道鋭利、陰冷的光芒,鼻直略扁,兩翼法律又長又深,口闊唇薄,一口長長的髯毛,稠密而稍呈黃色,被湖風吹著,在胸前飄蕩。他身著一件玄色布長袍,腰繫一根麻繩,腳穿粗布白襪,上套一雙嶄新的多耳麻鞋,以遲緩慎重的行動,沿著石磴拾級而上。此人恰是曾麟書焦心盼歸的宗子,早些天尚官居禮部右侍郎兼署吏部左侍郎的曾國藩。一個多月前,曾國藩奉旨離京赴贛,充當江西鄉試正主考官。行抵安徽太湖小池驛,俄然接到江貴送來的母死凶信,便當即改道回家,敏捷由水路經江西到湖北,明天又由湖北進入湖南。跟在前麵的仆人名喚王荊七,近三十歲,人生得機警精力。
"大人。"王荊七悄悄地喊一聲。
酒保一看,當即收起笑容:"小的不知,獲咎,獲咎!"隨即又說,"客長不吃葷的,小樓也有好素菜:衡山的豆乾,常德的捆雞,湘西的玉蘭片,寶慶的金針,古丈的銀耳,衡州的湘蓮,九嶷山的蘑菇。"這些菜名,曾國藩聽了很覺鎮靜,居住北京十多年,常常想起故鄉的土產。他對酒保說:"揀鮮嫩的炒四盤來,再打一斤水酒。""好嘞!"酒保大聲承諾,興沖沖地走下樓去。很快便端上四大盤:一盤油燜香蔥白豆腐,一盤紅椒炒玉蘭片,一盤茭瓜絲加捆雞條,一盤新上市的娃娃菜,外加金針木耳蘑菇湯。紅白翠綠、飄香噴辣地擺在桌上。曾國藩喝著水酒,就著素菜,吃得非常苦澀。喝完酒,酒保又端來兩碗晶瑩的大米飯,曾國藩吃得味道實足。不但是這些日子,他彷彿感覺自從分開湖南以來,就再也冇有吃過這麼好的飯菜了。"還是故鄉好哇!"曾國藩放下筷子,感慨地說。剛放下碗,酒保又殷勤地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茶,說:"客長看來是遠道而來,不瞞二位,這茶是用隧道的君山毛尖泡的。"見曾國藩淺笑地望著本身,酒保心中對勁,"客長有所不知,君山上有五棵三百年的老茶樹。當中一棵,是給皇上的貢茶,擺佈兩邊兩棵是撫台大人和知府老爺送給親戚朋友的禮品。左邊第二棵是茶場老闆的私用,右邊第二棵則是小樓世代包下的。不是小的吹牛,這碗茶在都城,怕是出一百文也買不到。小樓端方,每位客長用完飯後,饋送一碗隧道的君山茶。"酒保邊說邊利索地清算碗筷,擦潔淨桌麵,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