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頁/共5頁]
上麵我還想談談彆的一種名流,他們生於亂世或將亂之世,曉得以本身的才氣不敷以救世,又不肯意同流合汙,便看破名利,闊彆熱烈宦海,保持本身的狷介與節操。舉一個例子,兩晉之交有一個風騷才子叫張翰,他也是一個喜好喝酒放蕩不羈的人,時人都拿他跟阮籍比擬,稱為“江東步兵”。“步兵”就是指阮籍,阮籍是河南人,曹魏末做過步兵校尉的官;“江東”就是江南,當時用來指三國期間吳國統治的地區,張翰是吳人。“江東步兵”意義就是“江南的阮籍”。有人問他,你儘管喝酒,莫非都不要後代之名嗎?他答覆:“使我有身後名,不如立即一杯酒。”他在西晉前期分開故鄉到洛陽仕進,是齊王司馬冏的幕僚,厥後看到政局一天不如一天,大亂將起,非獨木可支,就想儘早抽身。那一年秋風起,他想起故鄉的蓴菜羹、鱸魚膾,俄然發感慨說,人生貴在適意,如何能待在距故鄉幾千裡以外的處所尋求名利呢?便立即把官帽丟下,叫仆人駕了一輛車就回家了。不久公然發作了汗青上聞名的八王之亂,齊王司馬冏是八王之一,就死於此亂。這時大師才曉得,張翰馳念故鄉的蓴菜羹、鱸魚膾隻不過是個藉口,逃離傷害的政治旋渦纔是他的實在企圖。像張翰如許的人,有才氣,有遠見,見機而作,滿身避禍,是真風騷,真蕭灑,也不是那些迷戀繁華、不知進退的水貨名流可比的。
王安石這裡講的“士”纔是真正的士,也就是我所說的真正名流,有一兩個如許的名流,國度便能夠治好,而水貨的名流再多,又有甚麼用呢?
人服了五石散會麵板髮熱,變得很敏感,如果衣服太粗太硬,穿了便難受,以是當時服藥的名流都不喜好穿新衣服,因為新衣服不敷光滑,也不喜好穿剛洗好的衣服,因為古時洗衣都要用米湯漿,曬乾了就很硬。他們寧肯穿舊的臟的衣服,並且很少沐浴,成果身上就輕易長虱子。長虱子本來不是一件光彩事,但在阿誰期間卻變得光彩了,因為你必須是貴族是名流纔有前提有知識服五石散,服了五石散纔會常穿臟舊衣服,才輕易長虱子,以是長虱子倒變成了有錢有閒有文明有職位的意味。就像明天西方女人以古銅色的皮膚為美一樣,因為古銅色是曬出來的,有錢並且又有閒的人才能夠常常到海邊或度假勝地享用日光浴,普通人是享用不起的,以是古銅色的皮膚就意味著敷裕閒適,是上層階層的意味。
前麵我提到魏晉士族的精英分子在當時叫作名流,名流這個詞開端是有嚴格定義的,能夠稱為名流的人,都是在品德、學問、操守各方麵有很高的名譽,為大師所公認的傑出人物。東晉時候袁宏寫的《名流傳》裡,把夏侯玄、何晏、王弼三人稱為正始名流,把竹林七賢稱為竹林名流,把裴楷、樂廣、王衍、庾敳、王承、阮瞻、衛玠、謝鯤稱為中朝(西晉)名流,從曹魏到西晉百年間,一共隻要十八人,可見拔取的標準是很高的。這些名流除了有品德和操守以外,另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就是都“善清言”,就是很會清談。而要會清談,除了學問好辯纔好以外,首要的是對魏晉的新思潮(即玄學)有很深的瞭解。以上十八人實際上就是魏晉玄學的建立者、鼓勵者,都是魏晉清談和玄學中的首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