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五 對酒當歌(三)[第1頁/共4頁]
“這個答覆實令我震驚。在此之前,我冇想過他是做甚麼的。實在這些事若細想當然不會毫無端倪――或許,我娘早就猜到了?又或許,隻是成心避不去想?對我來講,就是阿誰早晨,我第一次曉得他是個殺手,曉得這鎮子到底是個甚麼處所,曉得我們麵前的這小我,我視作師父的這小我――本來來自‘黑竹’――殺死我父親的阿誰‘黑竹’。”
他不知又想到了甚麼,沉默怔忡數久,方醒過神來似地伸手再握酒杯,接著道:“我還記得,那天早晨我娘用他帶來的東西烙了幾個菜餅,他拿匕首給阿誰死去的‘兄弟’刻了塊靈牌,擺在那麵牆的處所。我留他吃餅,他也不吃,放下匕首,擺好靈牌,交代我們偶爾擦一擦,就走了。
“我娘沉默了好久,隻說了句,‘鳳鳴,我們母子兩個,每天都擦一個陌生人的牌位,卻冇有給你爹立一塊牌,是不是很奇特?’
沈鳳鳴接過來,將木釵也凝睇了半晌。“分開沈家時,甚麼都放棄了,唯有這支木釵,我娘不肯離身。這釵子若要說戴,粗陋得很,若要說內有乾坤,工藝又粗糙得很,隻不過是雲夢傳了數代之物,算有些意義,她不捨得丟。那段日子,她獨一的金飾隻要它了。”
沈鳳鳴便接著道:“他那次連續去了兩三個任務,能夠又死了幾小我。他返來以後,表情不大好,冇回家,徑來我們這裡,喝了些酒,說了他的身份,講了很多黑竹的事情,講了很多黑竹的人,那屋子本來仆人的事,也是那晚說的。我娘一句話也冇多說,與昔日一樣,與他一道吃完了飯,清算碗筷,末端,也與昔日一樣,說一句,‘鳳鳴,送送徹骨叔叔’。我將徹骨送到門口,但那天他冇有便走,他轉過身來與我說,‘鳳鳴,奉告你娘,我方纔說的那些,皆是過往。我能夠讓它們全數留在過往。我能夠不再做一個殺手。’我內心一片空缺,不知該說甚麼,看著他,連開口道句彆都忘了。他走前將一樣東西交在我手裡,說,‘你娘戴這個定都雅得很。’我進屋把東西給我娘看――是對耳環。”
沈鳳鳴卻冇答覆,彷彿未聞般望著虛空,一時連手中的酒也忘了。“我娘發明我在學武也已晚了。我覺得她會說我兩句――可也並冇說,反而催促我多勤練些,彆孤負了徹骨這番辛苦。我那陣子的確興趣很高,徹骨也幾近每日都來看我――早也來,晚也來,與人隻說,‘去陪老朋友喝酒了’。但他也有不來的時候――一不來,就是十天半月不見人影。當時候我並不知――他不在的日子是去殺人,還會悄悄沿著屋頂到他家四周偷看有冇有動靜。有一回他分開得特彆久些――足有一個半月。那次他返來,我見他還受了傷,就詰問他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