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九 淺夜深寒(三)[第3頁/共4頁]
“他看過那日記。說不準——他真是關非故的親生兒子。”
“大抵有……有一個多時候了。”秋葵目色閃動,“你好點了麼?”
應是無事。秋葵心雖放落,反覺幾分空落無措,於榻上坐了一坐定神。這一番莫須有的折騰——沈鳳鳴再是睡得熟,總也是被擾醒了幾分,忽便於恍惚中轉了一轉頭,秋葵嚇了一跳,忙彈起家來。
“天然會的——天底下的父親,哪有不……”
沈鳳鳴實也說不出可曾好些。彷彿——不那麼冷了。可——總還是有些不知該用昏沉或是輕飄來描述的幻覺。“我幾時睡著的?”他似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你一向在這裡?”
“你先彆睡!”秋葵將他推了一推。沈鳳鳴不得不展開眼睛——燈火之下,秋葵的麵色有幾分黯然若失。
“說你小時候——說你爹。”
“代語說,曾看到他將手伸到嘴裡。若我猜得不錯——就算蠱主死了,他的蠱力也遠不敷以將這條卡死的蠱蟲催動出來——獨一的體例,就是用手硬生生將之強拔出來。蠱蟲如果活著,一旦得以活動便會生出劇毒;如果死了,這四十多年的共存更劃一於拉扯出本身的血肉。如果——一小我不是想好了答案,不是決意了與疇昔一刀兩斷,不是有了置之死地之悟,他毫不成能做得出來。”
沈鳳鳴反笑起來:“是啊——與他一比,我彷彿一點都說不上個‘慘’字了。”
“嗯,那裡來的?”沈鳳鳴目已閉起,隨口問著。
“你要聽?”
沈鳳鳴不無吃力地從層層厚被中翻了個身,遠遠向著她,“大半夜的,非要聽我應幾句關默的事才歡暢。”
“想來——總還是先前那一番話激得他下此決計。”沈鳳鳴歎了口氣,“‘蠱人’——當真匪夷所思。我覺得關盛要殺他,已是叫他難以接管之極限了。現在看來,我低估了他——他是真的都早曉得,卻甘心假裝不知。”
“哦,我忘了。你們泠音的人,兩耳不聞江湖事,全用在‘聆音’上了。”沈鳳鳴笑,“——在當年可算顫動武林。我開初不知產生何事,隻覺莊子裡不太對勁,我母親不想我胡亂猜忌,將我爹被刺之事與我實說了。她內心當然難過,但我聽了——隻感震驚,實在難過不起來。對我來講有何不同?乃至對我母親來講——也隻是從思念一個活著的人,換成了思念一個已死的人。——有何不同?最多,我隻本身在內心想著,我是他兒子,理應——哀思、氣憤。但我總思疑,如果我死了,他可會哀思、氣憤麼?”
“甚麼……甚麼時候了?”沈鳳鳴半夢半醒中問出一句,想要翻身隻覺身上沉重,伸手待推,那三床厚被豈有那麼輕易推開,沉沉壓在周身,他一時卻也說不出是乏累還是舒暢,乾脆便也持續委身此中,不再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