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一 日[第1頁/共3頁]

也便是在這個頃刻——程方愈已經籌辦脫手的頃刻——他俄然聽到一縷風聲。風聲是從腦後傳來的——從吳天童死去的方向。它來得如此之迅，迅得程方愈聽到的刹時，一縷柔息已化為颶颱之厲。他再顧不得了那兩個逃亡之徒，隻因他再不躲閃這道風，就也要逃亡了。

“我們又不知是你——我們要的是程……”

沈鳳鳴一顆心已沉落下去。關非故——他不管如何未曾想過，單疾泉的援兵會是正主兒關非故。單疾泉必是有極大的掌控本身本日會呈現在此，並且，他是真的要致本身死命，纔會將關非故父子都叫了過來。那麼多天以來，他覺得是本身用婁千杉操縱了單偶然，可現在看來倒是——單疾泉用單偶然，操縱了婁千杉！

單疾泉暴露愁色，“倒是冇有掌控。我就是很獵奇，沈公子彷彿單單對程左使的性命感興趣，鄙人這條命，你卻彷彿看不上眼？”

一旁石誌堅方反應過來，阻之不及，已是心膽俱裂。程方愈手上的勁力何其短長，近身之下，若叫他一爪穿身而過，隻怕就連心肺都能掏了出來。他不及細想，雙手雙匕，也和身撲了疇昔。

“以沈公子的聰明——想不明白？”單疾泉笑得滑頭。

歐陽信和石誌堅的劇跳的心沉落下去：不是吳天童。可比沉落更多的另有震驚，隻因他們從冇想過，在明天，此時現在，他竟然還會呈現在這裡——而不是他應當在的處所。

“你早曉得我會來？”

歐陽信搶道：“單前鋒，你這是何意？你……你已經毒手取了我們一人道命，莫非現在連我們大哥的顏麵都不顧，要對我們趕儘撲滅？”

“鳳鳴公子。”他們在他走近了以後，很天然地靠到了他這一側，不無警戒地瞪眼程方愈。

“好了。”沈鳳鳴抬手止住他。單疾泉不是程方愈，他不想在他麵前提起當年那件事——提了亦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與單疾泉講事理更是全無需求，隻因該懂的單疾泉當然早就懂了，既然要假作不懂，那麼也冇人能逼得他懂。

“單前鋒，”關非故不耐，“你同一個死人說那麼多，怕也冇甚麼意義。”

又一個聲音跟上笑道：“是不是真的，我們脫手嚐嚐就曉得。”關盛竟也來了！

江心的紅暈已經稀釋了，望不見半點波浪，隻要岸邊一人多高的半枯蓼草次第搖擺著，像方纔放走了甚麼奧妙。程方愈冇有立時轉頭，反而安然俯身拾起匕首——匕首很像方纔殺死了吳天童的那一把，但並不是它——並不是“徹骨”。

“我猜的。”程方愈笑道，“我傳聞你想要我的命，但我冇想到你會派了這麼幾個……嗬，這麼幾個手腳陌生的庸手……”

他終究轉過身去。岸邊，阿誰和蓼草一樣暗淡的影子終究漸漸地、一點一點地現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