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 荒嶺舊庵(二)[第1頁/共4頁]
這賀攖約摸六十歲高低,乍見之下隻覺滿麵風霜、皺紋深切,但再第二眼看又覺非常慈眉善目,加上鬚髮還是烏黑,又不顯得非常老邁了。沈鳳鳴心知修煉闌珊一支“陰陽易位”內功之人,其外在神采常常由心而生,是以並不感覺奇特。乃至淨慧師太本日看起來都不似在洞庭君山初見時那般踽踽垂暮――顯見她現在表情也非常分歧。
君黎道了失陪,出客堂往前門外走了一走,遠眺嶺下,一片雜蕪當中,倒也頗多朝氣興趣。再回出去在觀音殿周環繞行一番,恰見方纔那中年女尼正與一個後輩女弟子自殿後過來。見了君黎,那中年女尼站定,躬身道:“道長有禮。”
淨慧也低低宣了一聲佛號。她與賀攖師姊弟久彆重遇,自是已經將彆後所遇都說過了一遭,不過與沈鳳鳴、秋葵卻還未得機遇臚陳各自門派中事、來往境遇,特彆賀攖與沈鳳鳴乃是頭次會麵,便更加多有話說。君黎隻聽幾人說得非常鼓起,遠猶未儘,便道:“諸位坐談雲夢中事,我一個外人也插不上話,想臨時辭職自往庵裡去轉上一轉,還乞師太應允。”
賀攖吃驚道:“道長與我們雲夢亦有淵源?”莫說是他,便是沈鳳鳴也大感不測,道:“甚麼淵源?我怎冇聽你說過?”
君黎一時獵奇,道:“師太,這厚土庵中弟子當真希少,我在這大殿處來交常常,也隻見得兩位。”
“雲夢以你為首,凡是提及黑竹的,由你說便是。待一應都說完了,我自再與師太來提個故交,與此番之事不相影響。”
“道長說的是。”明覺打躬道,“是貧尼心誌不堅,見笑了。”
“本日前來麵見淨慧師太,原就是為此。”君黎方自袖中取出一折書箋來,“在洞庭時,曾聽師太多次提起過當年闌珊的首席大弟子,也就是師太昔日的大師兄。我回光臨安後,機遇偶合,曉得了他的下落。”
沈鳳鳴嗤笑道:“架子還挺大。”淨慧見他果然並非不快之意,便道:“荒庵粗陋,可貴道長肯予青目垂賞,還請自便就是。”
君黎當然猜想得出,淨慧師太要離了厚土庵,多數與她在洞庭時答允沈鳳鳴重回雲夢、領帶闌珊一支有關。隻是明覺談及此事,麵色不免有些黯然,顯見對這個師伯還是很有依靠。他不好多言,沉默半晌,忽見已到了庵廟後牆――那後牆已非常殘破,隻能勉強辯白出原有一道小門供出入,牆根處很有些被水淹漬過的陳跡。門外還是是紫竹環抱,但因山勢此地忽陡,矗立的竹枝顯得有些傾斜,很多乃至彎了下來,彷彿無可何如的錚錚傘骨擎開了翠蓬,虛遠地覆在庵廟的北端。
“庵堂古刹,也不過是暫居容留之所。”君黎道,“鄙人與師太雖是佛道殊途,信奉差異,不過修行在心內不在身外,這個事理總還是相通的。實在――貧道自小就未曾在道觀居留過,乃至不知開初是在那裡入的道籍,向來都是跟著先師四周雲遊,故此一貫心無所屬;方纔聽聞貴庵方丈淨慧師太實在也常出外雲遊,想來她也和先師一樣,已不須拘泥於一到處所來守得心中信奉腐敗,師太何不也視此次遷徙為修心磨練之良機,或許更有所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