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仿造洋炮[第1頁/共2頁]

正德元年臘月廿八，西直門外廢窯廠的反射爐噴吐青焰，王巧兒跪在爐前，牛皮圍裙上濺滿銅星。她鬢角的銅製鐵錨髮簪煨得發燙，卻渾然不覺——這枚髮簪鑄自西洋銅炮殘片，尾部錨紋仿照漕幫「鐵錨沉江」旗，是鐵錨會匠人「匠心如錨」的意味。麵前的西洋銅炮殘件已被拆解七次，炮管內壁的螺旋紋與《天工開物·鑄炮篇》圖示嚴絲合縫，中間擺著廣東海軍從南洋沉船上打撈的番邦圖紙，紙角「洋文」墨痕已被譯為「西洋銅炮」四字。

「轟！」炮聲震得窯頂殘雪簌簌而落，鉛彈穿透五百步外的石靶。王巧兒奔至靶前，見彈孔四周有纖細裂紋。她蹲下身，竹筆在雪地上畫受力求，俄然觸到圍裙裡的紙條——那是昨夜朱厚照親手寫的「金屬熱措置」撮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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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讓張忠從番商處購得呂宋紅銅，」朱厚照踢了踢腳邊的銅錠，爐火光映得他罩甲上的雪粒發燙，「嚐嚐加硼砂提純？」他俄然抬高聲音，目光掃過她小臂上的墨漬，「有本書裡提過這體例，或許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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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巧兒眼睛一亮，從圍裙摸出改進燧發裝配：「若在炮尾加「火門蓋」……」她俄然頓住，指尖撫過袖口的墨漬——這些深褐斑點是昨日謄寫冊頁時沾的，那些冊頁來自朱厚照秘賜的「番邦文籍」，封麵寫著《火器真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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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彆傳來模糊炮聲，她叮嚀宮女：「把「火德星君」繡帕送給巧兒，帕角縫個鐵錨。」繡帕展開時，火焰紋與錨紋交纏，她俄然想起王巧兒小臂的墨漬——那些陳跡，竟與炮管螺旋紋莫名類似。

「準得很。」劉娘娘輕笑，指尖劃過《天工開物·五金》篇，冊頁空缺處模糊可見朱厚照的炭筆講明。「尚衣局的防燙手套，內襯可換景德鎮細瓷粉了？」她望向窗外落雪，鏡中遠山眉與琉璃鏡的弧光疊成利刃形狀。

乾清宮內，劉娘娘對著琉璃鏡蹙眉，鏡背葡萄紋鎏金與她的赤金炮墜交相輝映。「尚工監缺銅？」她撥弄鎏金香爐，爐中沉水香混著硝石味，「傳張督主徹查山西銅礦。」她取下炮形耳墜，「夾砂率三成——巧兒算得可準？」

「仰角三十度，火藥三錢五分。」她調劑炮架，牛皮護腕與炮管碰撞出悶響。朱厚照握著「番邦計時器」，屏氣凝神。

朱厚照看著她睫毛上的雪粒子：「嚐嚐蘸火。」他頓了頓，「有本書裡提過古法，可證。」

酉時三刻，新鑄的西洋銅炮抬上試炮台。炮身裹著紅銅色麻布，尚未乾透的漆香混著銅味劈麵而來。王巧兒用棉油擦拭炮管，觸感比平常銅料細緻三分。她戴著劉娘娘送來的手套，指尖撫過「火門蓋」牛筋密封線，俄然想起今早偷抄的《火器真訣》片段——「膛線如陀螺自旋」，這句話被她用炭筆寫在袖口內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