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鬼話錄》第1章 古物迷蹤[第1頁/共3頁]

老婦人當即啐了口唾沫：“老不死的！我兒媳要去給青山守墳，那是寫進家譜的事！”

蘇老鬼卻盯著婦人懷中的繈褓，俄然嘲笑：“劉老弟，不如你留下做這家裡的男仆人？孀婦門前是非多，有人照顧也好。”

“曲解！曲解！”劉老鬼倉猝解釋，“我就想討口飯吃……”

蘇老鬼俄然死死攥住對方手腕，瞳孔渙散：“不是我……是真鬼！會吃人的鬼！”他脖頸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進對方皮肉，“昨夜裡那些混子底子不是人！他們的血是黑的，黑的啊！”

蘇老鬼抄起牆角的桃木杖，轉頭對劉老鬼挑眉：“外村夫，敢不敢見地見地真鬼？”

劉老鬼刹時抄起牆角的大鋤頭。鐵鋤破空聲混著驚呼聲炸開，他一鋤劈開比來那人的鬼麵具，暴露底下腐敗的半張臉。腐肉如泥漿般滴落，在場世人嚇得連連後退，卻被蘇老鬼舉著火把喝住：“都愣著何為？給我上！”

兩人對著空陶罐發怔時，佝僂的老婦人跌跌撞撞衝出去，白髮混亂地糊在臉上：“蘇老哥！我家鬨邪祟！剛磨的玉米麪，眨眼就冇了！”

“我……我也不曉得如何來的。”劉老鬼扯了扯濕透的牛仔褲，鴨舌帽簷上的雨水順著鼻尖滴落。老頭——蘇老鬼——盯著他的彈力鞋，渾濁的眸子俄然瞪大，枯瘦的手指閃電般扣住他手腕：“莫不是從地府來的無常？”

“外村夫？”沙啞的聲音重新頂傳來。劉老鬼昂首，瞥見個滿臉皺紋的老頭正從樹杈間探出半張臉。那人穿戴粗麻布短打，腰間卻彆著枚和博物館裡一模一樣的青銅環，在雨夜裡泛著幽幽寒光。

“胡說！”老婦人抄起掃帚要打，“青山都走三年了！你這瘋婆娘又要往亂葬崗跑！”

暗中裹挾著鐵鏽味的風劈麵而來，再睜眼時，他已跌坐在泥濘的村道上。暴雨沖刷著傾斜的路牌，“荒鬼村”三個硃砂大字在雨幕中猩紅如血。遠處傳來淒厲的狼嚎，村口老槐樹上垂落的符咒正滴著黑水，像是某種生物腐臭的膿水。

蘇老鬼猜疑地鬆開手，指了指村頭的茅草屋：“野菜湯管夠。我另有張野兔皮，扒了毛能煮鍋肉。”可當他翻開牆角的陶罐，本該裹著獸皮的木架上隻剩團銀光。劉老鬼揉了揉眼睛，清楚瞥見一隻渾身發光的白兔從破窗竄出，身後拖著條不屬於兔子的、充滿鱗片的尾巴。

木門“吱呀”推開，三歲的小丫頭跌跌撞撞撲進劉老鬼懷裡，脆生生地喊著“爹爹”。老婦人要禁止，孩子卻死死抱著他的腿不放。

“邪門！都是些活屍！”劉老鬼背脊發涼，手中鋤頭舞得虎虎生風。腐臭的血濺在衣衿上，沾到皮膚竟灼燒般刺痛。待最後一個鬼麪人連滾帶爬逃進夜色，蘇老鬼早已冇了蹤跡，唯有牆角幾枚銅錢泛著寒光，大要爬滿蛛網般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