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誰動了我的狗屎[第3頁/共4頁]

“不叫你做牛做馬。傳聞你家的豬吃雞蛋，雞蛋是要交到合作社的，你竟敢餵豬，是雞蛋多了還是對抗出產隊，你這是搞粉碎，是投機倒把，是壞分子，要不要把你的尾巴也割了？給你弄一頂帽子戴上送你到瓦廠去喝稀飯？”宋有理說的瓦廠是勞改場。

“起來，起來，這是弄啥嘞呀，看你，彷彿你有理哥多不通情達理一樣，我不就是問問嗎？”

“跟彆人打鬥留下的。”

“我罵誰撿了我的狗屎的人。”陳放不逞強。

翻開屋門，或許明天兒子的行動遲緩了，陳三象一頭暴怒的獅子站在門邊，一臉胡茬，頭髮蓬亂，瞋目圓睜，眼角還夾著一粒紅色的眼屎。

“有理哥，千萬使不得啊，你看，這家裡上有老，下有小，你嬸子眼不好，看不見東西，娃子們都才幾歲，我要戴上了帽子，這一家就要零散了啊，”

陳放見是宋豪，已生怯意，但一堆上好的狗屎被這傢夥平白搶走，加上剛纔捱了父親的叱罵，陳放心中憋屈，竟罵了一句“誰搶了我的狗屎，操他娘。”

“反了你個鱉孫，快點起來，扒樹葉檢糞。”陳三在屋外吼怒起來。接著便是擂門聲。小東屋低矮的屋門將近被他擂倒了，頂著破木門的鋼叉斜斜的就要倒下，鋼叉一倒，門就要開了，當時侯屁股就少不了挨巴掌。

陳三見是宋有理，先自矮了三分，忙不迭地遞上八分錢一包的白塔煙，滿臉堆笑。“有理哥，你消消氣，孩子們小，不懂事，見怪怪在我身上。”

上世紀七十年代，平原深處一個破敗的村莊，北風蕭瑟，黃葉飄零，幾聲雞鳴，喚醒暗淡的淩晨。陳放尚在夢中，院中響起陳三公鴨般沙啞的叫喚：“放，放，起來，起來。”

“帶領真會開打趣。”小女人笑得花枝亂顫，她想不到平時不苟談笑的陳放，會開如許粗鄙的打趣。

“看看，兄弟，你客氣了不是，我是怕你犯弊端，可不是要你的雞。好了，娃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隻當被狗咬了，冇事。”說完，一手拎著雞，一手提著陳三用母親的黑頭巾包著的雞蛋，大搖大擺地走了。

“你攏到一堆就是你的？狗屎是你拉的？你是狗？”

陳放苦笑了一下。

陳放躲避著父親的目光，順著牆根走到院中的糞堆旁，拿起糞筐。院子不大，這個糞堆幾近站滿了全部院子，每過幾個月，各家各戶都要把農家肥交出產隊，按測量的方數計工分。陳放家的糞堆老是最大的，一方麵陳放每天都要到內裡扒樹葉檢糞，另一方麵家裡還養了一頭至公豬，專門給彆人家的母豬配種的，公豬在他們這個處所也叫狼豬。陳三待這頭公豬比三個兒子都要親，對兒子他很少笑容，常常橫眉冷對，家裡餵了幾隻雞，除非有人生日，會煮幾個雞蛋。但陳放常常看到陳三喂那頭至公豬生雞蛋吃，還垂憐的悄悄的給豬撓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