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秋水】[第1頁/共4頁]
北海若曰:“井鼃不成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成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曲士不成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今爾出於崖涘,觀於大海,乃知爾醜,爾將可與語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春秋穩定,水旱不知。此其過江河之流,不成為量數。而吾何嘗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於六合,而受氣於陰陽,吾在六合之間,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見少,又奚以自多!計四海之在六合之間也,不似礨(lěi)空之在大澤乎?計中國之在海內,不似稊米之在大(tài)倉乎?號物之數謂之萬,人處一焉;人卒九州,穀食之所生,舟車之所通,人處一焉。此其比萬物也,不似豪末之在於馬體乎?五帝之所連,三王之所爭,仁人之所憂,任士之所勞,儘此矣!伯夷辭之覺得名,仲尼語之覺得博。此其自多也,不似爾向之自多於水乎?”
蛇謂風曰:“予動吾脊脅而行,則有似也。今子蓬蓬然起於北海,蓬蓬然入於南海,而似無有,何也?”
蚿謂蛇曰:“吾以眾足行,而不及子之無足,何也?”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
河伯曰:“若物以外,若物以內,惡至而倪貴賤?惡至而倪(ní)小大?”
《莊子 ? 秋水》論證了萬物大小、是非的無窮相對性和人生貴賤,榮辱的極度無常性,適應天然,不為尋求名利、繁華等而份害天然賦性。
3.夏蟲不成以語冰:時候的範圍性。
因而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儘在己。逆流而東行,至於北海,東麵而視,不見水端。因而焉河伯始旋其臉孔,望洋向若而歎曰:“野語有之曰:‘聞道百,覺得莫己若者。’我之謂也。且夫我嘗聞少仲尼之聞,而輕伯夷之義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難窮也,吾非至於子之門則殆矣。吾長見笑於風雅之家。”
莊子與惠子遊於濠梁之上。
5.…
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以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
莊子曰:“鯈魚出遊安閒,是魚之樂也。”
北海若曰:“夫自細視大者不儘,高傲視細者不明。夫精,小之微也;垺,大之殷也:故異便。此勢之有也。夫精粗者,期於無形者也;無形者,數之所不能分也;不成圍者,數之所不能窮也。能夠談吐者,物之粗也;能夠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論,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未幾仁恩;動不為利,不賤門隸;貨財弗爭,未幾推讓;事焉不借人,未幾食乎力,不賤貪汙;行殊乎俗,未幾辟異;為在從眾,不賤佞諂;世之爵祿不敷覺得勸,戮恥不敷覺得辱;知是非之不成為分,細大之不成為倪。聞曰:‘道人不聞,至德不得,大人無己。’約分之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