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憂入宮門[第1頁/共4頁]

本日的安喜宮比起昔日來，倒是非常的喧鬨，隻是喧鬨中又略帶陰沉，鵠立在打扮台前的婦人著了一身靛色襖裙，身形雖不纖長卻又飽滿地恰到好處，妝容精美得空，可滿頭的金飾卻襯得她略顯富態。這婦人看來約莫四旬的年事，蛾眉螓首，口若櫻桃，一雙桃花眼驚懼充盈此中，眼神迷離仿若失了魂，額角不時排泄幾滴汗珠，侍立一旁的都人吃緊忙忙遞過水來又折回身為她拭去額角的汗。

“汪家蜜斯？”衛公公木然，“娘娘，這山西來的淑女本就極少，且多是張姓，可未曾有個汪家蜜斯呀。”

“嗯，”婦人微微點頭，“今兒是甚麼日子？”

劉娘子滿麵喜色，隻將矮個都人摁倒在地，又佯作忿忿不平，道:“娘娘，這個丫頭淩晨做錯了事，奴婢罰她在簷下接雪水，冇想到，她不但不思改過，還出言不遜，說娘孃的是非！”

“冇有？”萬貴妃眉心緊攏，“如何會冇有?！”

這兩個都人似受了驚嚇，趕緊跪地蒲伏回身，舌頭像是打了顫普通，吞吞吐吐道：“劉……劉姑姑。”

“興濟？”衛公公聞後起先是有幾分駭怪，不久又站起家來，躬身笑言：“不知張淑女本來是興濟縣來的朱紫，是奴婢失禮了，快些請進吧，可彆誤了時候，”陛下早在玄月時就已有了為太子選妃的籌算，當時欽天監稟奏，後星照在運河東南，因而命太子妃必選滄州、興濟一帶的良家女，這張家女人是極有能夠當選的。

拉扯掙紮間隻聞那矮個都人疾呼道：“瑾瑜姐姐，瑾瑜姐姐救我，瑾瑜姐姐……”

萬貴妃並未表示衛公公起家，單隻是凝著張均枼漸行漸遠的背影，“剛纔出來的是誰，如何瞧著彷彿來頭還不小？”

“無妨無妨，來了便好。”

萬貴妃若要將本身的耳目推上太子妃之位，定會想方設法解除異己，尤是滄州、興濟一帶的女子，這無疑又是一道波折，此事之難，人儘皆知。入宮選妃本就不是她心中所願，何如與她早有婚約的男人惡疾纏身，夫家要她嫁去沖喜，可誰又知那人另有命可活？父親不肯壞了兩家的友情，隻得偷偷送她進宮，此事隻可成不成敗，哪怕做個良娣也可倖免於難。

“鄙姓張，小字均枼（yè）。”

張均枼聽罷彷彿有些許失落，卻不忘回衛公公以莞爾一笑，“公公多禮了，”天氣已晚，想是這時候早已遲誤了。

時價寒冬臘月，大雪初融，簷上的雪水不住滴落，冰冷得叫人不敢靠近，卻見兩個年若十四五的都人捧著銅盆站在簷下，手雖已凍得通紅髮紫，可她們倒是笑容不減，毫無怨色。

“可不是嘛，這內心頭有鬼啊，那是走哪兒都有鬼跟著，”那矮個都人四下裡瞧了瞧，俄然抬高聲兒，道:“誒，我昨兒聽人群情，說娘娘這些日子常常夢見紀淑妃，她還揣摩著公開裡請李孜省過來做場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