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新承恩澤時(上)[第1頁/共3頁]
永巷的夜極靜,夜色無邊,兩邊的石座路燈裡的燭火明顯的照著滿地的亮。一溝清淺的新月遙遙在天涯,夜風帶著辛夷花香緩緩吹來,把這個安好的夜晚薰出一種莫名的詩情畫意來。玄淩的手很暖,隻固執我的手往前走,並不說一句話。他袖口密密的箭紋不時擦到我的袍袖,唏唏嗦嗦的微響,像是一種偶然的靠近。跟從在身後的內侍宮女皆是冷靜無聲,大氣不聞。
玄淩甫走,槿汐走到我身邊私語道:“聽敬事房說已經備下了小主的綠頭牌,看來皇上的意義是不日內就要小主侍寢了呢。”說罷滿麵笑容施禮道:“恭喜小主。”
註釋:
我羞紅了臉嗔道:“不準胡說。”天井裡的風拂起我的衣帶裙角,翻飛如蝶。我用手指繞著衣帶,站了半晌才輕聲道:“我是否應當去處皇後孃娘問安了?”
全部泉露宮焚著大把寧神的香,白煙如霧。一宮的靜香細細,沉默無聲,隻能聞得水波閒逛的柔嫩聲音。白玉池砥礪滿無窮無儘的海棠連枝圖案,池水清澈如月光,燭光熒熒一閃,卻閃出無數七色星芒燦爛,如天涯燦然的虹彩,映著池底漾出巨大無邊的輕晃的海棠花瓣。
槿汐答了聲“是”當即把衣服披我身上,寬鬆的袍子搖擺在地。他的聲音甚是平和,向外道:“去儀元殿。”徑直拉了我的手徐行出去。
(2)、卻輦之德:成帝曾想要與班婕妤同車共遊於後庭,她堅辭不肯,並勸勝利帝說:“凡是賢聖的君王都馳名臣在他身邊,而夏桀、商紂、周幽王等人的身邊,則多為嬖妾。”成帝因她說的有理而止。太後也大加歌頌,說:“古有樊姬,今有婕妤。”
我垂首道:“臣妾不出宮門安知前朝之事。隻是一樣,皇上坐擁天下,後妃仙顏固在飛燕合德之上,更首要的是賢德勝於班婕妤,成帝福澤遠遠不及皇上,由此可見一斑。”
傍晚,我正在窗下閒坐,暮影沉沉裡窗外初開的海棠一樹香氣鬱鬱醉人。
聽我出聲,帷幕外侍浴的宮人齊刷刷鉤起軟帷,跪伏於地,隻玄淩一人負手而立,“嗤”一聲笑,隨即繃著臉佯怒道:“好大膽量,竟敢將朕比做漢成帝。”
我淺笑,夙起的棠梨宮中也新開了海棠呢,因而有些熟諳的放心。那海棠花瓣一瓣瓣是棠梨宮裡的親熱,又是泉露宮中的陌生。柔嫩的皮膚觸在堅固而溫熱的斑紋上,是對未知的錯愕和預猜中的穩妥,彷彿那玉琢的花瓣也在微癢地挑逗著起伏不定的心潮。水溫軟舒和,似一雙和順的手安撫著我彷徨的少女表情。熱氣騰騰地烘上麵來裹住心,讓人臨時忘了身在那邊的嚴峻。
有內監短促而不混亂的腳步出去,聲音恭敬倒是穩穩,傳旨道:“皇上旨意,賜莞嬪泉露池浴。棠梨宮掌事崔槿汐陪侍。”循例接旨謝恩,我與槿汐互視一眼,曉得這是侍寢的前兆。傳旨的內監客客氣氣的對槿汐道:“請崔順人從速為小主快清算一下,車轎已經在宮門外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