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婆[第2頁/共4頁]

主治大夫姓許，是一個有些絡腮鬍的中年男人。

事出俄然，伉儷倆本來籌算先去安徽安設好後，再回上海接孩子，但是大舅媽張娟拗不過女兒采紅，隻好先帶她一起去了安徽，兒子迎軍則臨時留在了上海。不久，新家剛有個模樣，大舅媽卻累得流了產，緊接著采紅又染上了水痘，因而表哥的暫住期從兩、三個月變成了一年；一年後，年曆翻到了1966年，史無前例的大活動――無產階層文/化大反動開端了，上海的鬥爭情勢比阿誰小縣城好多了，起碼武鬥冇用上軍器，因而，表哥乾脆就留在了上海。

張麗連連點頭：“對！對！有事就去找我，這幾天裡我都賣力這間病房的！”

陶小霜抬起右手，表示她看手臂上蛛網般的青紫陳跡，“主治大夫讓我去搽藥。”

“恩……彷彿不可”，陶小霜感受本身的身材冇力量，特彆是右半邊，一動就模糊作痛。

徐阿婆被外孫女一再勸說，又見賣力的護士這麼熱情，也轉了心機。她想了想，問道：“要不如許――這兩天就讓你迎軍哥來病院裡給你送飯，趁便在白日裡陪你。到了早晨，你就一小我，好伐？”

固然換了床位，可張麗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陶小霜，那烏黑的臉龐不帶一絲赤色，卻更顯得眉黛睫濃。

想到在夢裡宋詩照鏡時，鏡中那比現在的本身略微成熟些的麵龐，陶小霜隻想感喟，但有個張護士在一旁，她就忍住了。

絮乾脆叨地叮囑了外孫女幾句後，徐阿婆走了。

以是在這三年裡，同壽裡4弄2號的二樓客堂間裡，程家的人丁達到了一個峰值：老中少三代一共八口人。這麼一大師子人住在一起，每天要做的家務活可很多。因為二舅伉儷要三班倒，三個孩子中最大的迎國也才13歲，以是常日裡家裡大半的家務是由徐阿婆和陶小霜在做的；至於迎軍，畢竟是程家的長孫，家務活甚麼的，徐阿婆是不大讓他做的。

“小霜，快吃啊！你媽可說了，昨晚你說胡話時就念著要吃蒸蛋呢……”徐阿婆催促外孫女從速吃東西。

這兩天她住院，徐阿婆白日也不在，陶小霜真不曉得二舅家裡得亂成甚麼樣呢？

陶小霜倚著床頭坐起來，一邊說一邊笑著翻開了飯盒。低頭一瞅，她就愣住了。隻見飯盒裝得滿滿的，一半是熬得黏稠的米粥，另一半則是淡黃色的膏狀物，溫熱微香中帶著嫩豆腐般的綿軟，恰是一道蒸蛋羹――這個菜在飯店的菜單上有個講究的菜名叫芙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