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100章 城[第1頁/共4頁]
不知有何禍事,且聽下回分化。
恰值士隱走來聞聲,笑道:“雨村兄真抱負不凡也!”雨村忙笑道:“不敢,不過偶吟前人之句,何期過譽如此。”因問:“老先生何興至此?”士隱笑道:“徹夜中秋,俗謂團聚之節,想尊兄旅寄僧房,不無寥寂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齋一飲,不知可納芹意否?”雨村聽了,並不推讓,便笑道:“既蒙錯愛,何敢拂此美意。”說著便同士隱複過這邊書院中來了。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粱,綠紗今又在蓬窗上。說甚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歎彆性命不長,那知本身返來喪訓有方,保不定今後作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導致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退場,反認他鄉是故裡。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彆人作嫁衣裳”。
真是閒處工夫易過,倏忽又是元宵佳節。士隱令家人霍啟抱了英蓮,去看社火花燈。半夜中霍啟因要小解,便將英蓮放在一家門檻上坐著。待他小解完了來抱時,那有英蓮的蹤跡急的霍啟直尋了半夜。至天明不見,那霍啟也不敢返來見仆人,便逃往他鄉去了。那士隱佳耦見女兒一夜不歸,便知有些不好;再使幾人去找尋,返來皆雲影響全無。伉儷二人半世隻生此女,一旦落空,多麼煩惱,是以日夜哭泣,幾近不顧性命。
斯須茶畢,早已設下杯盤,那美酒好菜自不必說。二人歸坐,先是款酌慢飲,漸次談至興濃,不覺飛觥獻起來。當時街坊上家家簫管,戶戶歌樂,當頭一輪明月,飛彩凝輝。二人愈添豪興,酒到杯乾。雨村此時已有七八分酒意,狂興不由,乃對月寓懷,口占一絕雲:時逢三五便團,滿把清光護玉欄。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抬頭看。士隱聽了大呼:“妙極!弟每謂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高漲之兆已見,不日可接履於雲霄之上了。可賀可賀!”乃親斟一鬥為賀。雨村飲乾,忽歎道:“非晚生酒後大言,若論時髦之學,晚生也或可去充數掛名。隻是現在行李盤費一概無措,神京路遠,非賴賣字撰文即能到得。”士隱不待說完,便道:“兄何不早言!弟已久有此意,但每遇兄時並未談及,故未敢冒昧。今既如此,弟雖鄙人:‘義利’二字卻還識得;且喜明歲合法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闈一捷,方不負兄之所學。其盤費餘事弟自代為措置,亦不枉兄之謬識矣。”當下即命小童出來速封五十兩白銀並兩套冬衣,又雲:“十九日乃黃道之期,兄可即買舟西上。待雄飛高舉,明冬再晤,難道大快之事!”雨村收了銀衣,不過略謝一語,並不介懷,還是吃酒談笑。那天已交三鼓,二人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