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頁/共4頁]
隊中有車有馬,騎馬者大家神采冷酷,眼中時有精光閃過,明顯都不是易與之輩。兩車婦孺在中間,另有兩車不知內裡裝了甚麼,車輪過後,留下深深的車轍,看起來非常沉重。
水綠山青,犬吠炊煙。
東林一處偏僻的山林中,冷靜呈現一座樸實的山莊,莊裡人自耕自種,出入低調。
落日西下。
“她在哭嗎?”
楚北捷也不是小人,飯食衣裳定時送來,雖不豐厚富麗,但也不刻薄。
“回稟王爺,冇見她拭淚。”楚淡然彎了哈腰,謹慎道,“隻是,偶然候唱歌。”
“是。”娉婷紋絲不動,吐出一個字。
“唱歌?”楚北捷深思很久,輕問,“唱甚麼?”
路旁悄悄站著一道柔弱背影,一手牽著馬,一手垂握住韁繩悄悄掠過及膝的草兒。聞聲車隊停下,緩緩回過甚,暴露一張毫不令人冷傲卻比任何人都能震驚楚北捷的臉,悄悄開口歎道:“王爺,白娉婷赴約來了。”
大師內心都明白是如何回事,叩首大喊萬歲。
楚北捷舉起雙手,看著虎口處被劍磨出的厚繭。記得她的手,纖纖十指,白而細嫩。這手操琴、摘花,本來也會調藥。
“信呢?”楚北捷沉聲問。
但父親落空了兒子,王兄落空了王弟,東林也落空了護國大將。
無人知,東廂牆上孤零零一把入鞘寶劍,曾斬敵國無數大將,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劍光所到,所向披靡,無人不懼。
娉婷不驚不懼,靈巧地站在麵前,就像第一次跪倒在他麵前,唱“才子豪傑,兵不厭詐”。眼眸還是會說話般晶瑩透辟,流光四逸。
這一場災害的結果,將要東林用多少年來接受,連楚北捷也不敢設想。
無人知,西廂一副小巧心腸,能論天下事,彈奏天籟曲,一計竄改北漠岌岌可危的悲慘運氣,卻換來肝腸寸斷,欲哭無淚。
“我楚北捷,不是為了女人而健忘骨肉存亡仇恨的男人。”
“王爺叨教。”
東林都城一夜易了兩次主,隻有身在此中才明白這一夜的驚心動魄。
娉婷獨居西廂。
娉婷聽出楚北捷話中恨意,擠出一絲苦笑,“我明白的。王爺說的,娉婷都明白,既然王爺找到娉婷,娉婷避無可避,乾脆性命也交由王爺發落。”
低低地唱,悄悄地歎。
寂靜的車隊中多了一道沉默纖細的身影。
“楚家的人?”
娉婷看他一眼,瞳中柔光閃動,歎道:“我曉得。”
“王爺忘了?我們對月賭咒,永不相負。”
“故亂世,方現豪傑;故豪傑,方有才子……”她臨水照花,對月弄影,低吟淺唱間,怔怔望向東廂那頭,俄然失了端倪間的閒淡,倉猝彆過臉,又唱,“何如狼籍,何如狼籍……”
很久,楚北捷停動手中揮動的寶劍,神采已趨安靜,回身將寶劍插回劍鞘,臉上添了一絲令民氣悸的冷冽,指著一地碎木叮嚀,“你將這琴屑,給她送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