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是劫是緣[第1頁/共4頁]
周元笙側首望了周仲莘,笑道,“三哥兒還是那麼客氣,轉頭得了空,過府來找我閒談還不是一樣,又偏追出來。”
段夫人氣得渾身顫栗,身後跟從的眾仆婦一時皆屏聲靜氣,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敢在此時多言一句,恨不得未曾身在此地,未曾聽聞如許的話語,更恨不得主母能立時健忘她們的存在。
周仲莘待要下拜,隻覺雙臂被他緊緊托住,倒是一點擺脫不得,心中微微一動,當即深深點頭道,“是,臣記下了,多謝王爺王妃體恤體貼。”
周洵遠鬆開雙手,舊事寥落,昭陽,昭陽,日已西斜,月上簾櫳,屬於他的那一輪金光隨風逝去,永不成追。他闔上雙目,曉得本身乾枯已久的眼眶正在一點點潮濕起來。
李錫琮正待開口,卻聽身後馬蹄聲漸近,一人喚道,“請王爺王妃留步。”循聲回望,隻見一個著白衫的秀逸少年打馬前來,間隔近時才翻身上馬,快步趕上,衝著李錫琮長揖道,“臣周仲莘拜見寧王殿下,臣方纔自詹事府下職返來,本日未曾驅逐王爺王妃歸寧,請王爺恕罪。”
一張張泛黃的信箋,一張張泛黃的畫紙橫陳麵前,上頭有山川日月,有疏影墨梅,有飛白超脫,有簪花清秀,每一幅皆分歧,每一副又不異――都有一個雕刻交誼的落款,與周郎。那三個字筆調不一,謄寫的時候不一,他緩緩地撫上那分歧又不異的三個字,隔著近二十年的光陰,隔著近二十年的悲辛,隔著近二十年的悵惘,義無反顧的任舊事翻上心頭,湧上麵前。
說罷,已是翻開衣襬,俯身拜倒。李錫琮淡淡一笑,目光掠過周元笙,一麵自鄙人馬,越上兩步,雙手扶起周仲莘,道,“三郎請起。孤王與王妃皆是你的親眷,骨肉嫡親,何至如此見外。來日如有了難處,請三郎無需諱言,可至孤王處奉告,孤王與你長姐定會儘力互助。”
李錫琮頭一次見到這位首輔家的三公子,亦曉得這是周洵遠獨一的兒子,遂於頓時點頭道,“三郎免禮,你有公事在身,該當失職。”
那跟著周洵遠的世人何嘗不作此想,好輕易捱到老爺進了書房,叮嚀了一句,都不必跟出去。纔算長舒一口氣,趕緊各自散去。
俊美的探花郎青衫拂動,一顆心也跟著起伏泛動,那是人間少有的姿容,在對著本身展頤淺笑。周遭統統皆溫馨下來,他麵前隻剩下一張笑容――這是他最後的暗湧,也是他最後的情緣。
那少女度量琵琶,悄悄撥弄兩下,隻聽得一串纏綿之音旋即流淌,觀者皆為之一震,紛繁停下吵嚷話頭,靜待其吹奏佳音。
周洵遠雙目驀地睜圓,匪夷所思地望著段夫人,很久怒道,“的確不成理喻!”言罷,隻感覺冇法再麵對此人,瞋目半晌當即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