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下)[第2頁/共5頁]
黛玉倒是改了主張,站起來道,“算了,如果剪下來,這花便亡了,未免可惜了。倒不如待會叫兩個婆子拿個瓷盆來,移一株好的搬到母親房裡,如許母親能夠在房裡看到花兒,又不會傷了這花了。”
安姨娘原是林如海同僚的族侄女,姓安乳名如蜓,厥後許配給了林如海做姨娘,算是個良妾,又因自誇容顏姣好,又是良家子,念及主母多年未育下子嗣,方進府時不免有些心高氣傲,本想搏個二房奶奶做,今後再生下一兒半女,雖冇正室名頭,也能和正房夫人平起平坐,故而在林夫人麵前也不甚恭敬。林夫人出身榮國府,現在雖有些式微了,當年也是頭一份的世家嫡女,更兼又是家中長輩寵大的,彼時林老夫人又已過世,林府後院便是林夫人一手把持,如何容得下她放肆,非常整治了一番。林如海又厭她不懂端方不敬主母,固然念著同僚美意,心中也不大喜好。
卻不想,待安姨娘走出好一陣後,另一邊的樹叢後竟轉出一個婦人來,穿翠色長襖,頭上簪了一隻赤金簪子,還不起眼的簪了朵小小的梔子,看起來也算是簡樸風雅,可不就是方纔黛玉還提到的孫姨娘麼。
黛玉便笑道,“她還小呢,也彆很拘了。”又笑著對安姨娘道,“姨娘久不在母親房裡服侍,約莫不曉得,母親一貫不愛在頭上戴花,縱要戴,也隻戴那紗花,絨花,不愛這鮮花的。”
此時,蘭綃已領著幾個小丫環並幾個婆子,謹慎翼翼的把花兒移到那白瓷花盆裡,又把花叢規複原狀,方等在那邊。黛玉看著天氣,估摸著父母當已起了,便笑道,“時候不早了,我該給母親存候去了,請姨娘自便。”說著便要走。
如這安姨娘之兄,姓安名仁庭,便是個吃喝嫖賭,無一不做的惡棍。當年安姨娘進林府,原就是因他欠了一筆賭債,幾乎被逼著賣了老婆妹子。幸虧這安如蜓本來跟著早亡的老孃去族伯母那邊請過安,便去求她庇護。厥後因為這位族伯父的幫手好歹過了難關。但是這家徒四壁的,日子也再難過下去了,安仁庭之妻不堪忍耐,便棄了季子自請下堂。獨留這一對父子並安如蜓這一個女人艱钜度日。
這安姨娘便是這一點好,固然時不時弄出些小岔子,卻也倒是見風使舵的快,見好就收,或者說是一碰鼻就縮歸去了,倒也不敢鬨出甚麼大事,說到底,還是之前被林夫人整治怕了,不敢獲咎正室和嫡出後代的。或許也正因為如此,林夫人才容忍了她這麼些年。
而後多少年疇昔了,這安姨娘也仍舊是個姨娘,好不好也有幾個小丫環服侍著,府裡下人也叫一聲姨奶奶,與另幾個姨娘平起平坐。但是這安姨娘心中老是有些不忿,好不了多久便要鬨出些變亂來,不過那些小打小鬨,卻也入不了林夫人的眼,興趣來了便逗弄一番,全當招了個女先兒解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