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0.28閒情[第1頁/共5頁]

今夏來得遲重，一隻雛燕倏忽掠過，落在全部西苑最為嶄新的承明殿飛簷上。殿前梧桐恰是枝繁葉茂時，立於桐蔭下的人，晚來新浴後，改換了一身薄如蟬翼的煙紋紗衣，緩緩搖著一柄泥金摺扇，手指悄悄搭在烏木手柄上，骨節瑩潤晧如玉質。

“皇上就那麼自傲？”容與忍不住發笑，“安知臣必然會輸得一敗塗地？”

沈徽明顯想到了，可貴的是容與此人一貫矜持慎重，明智沉著，方纔那一下子，眼裡竟然閃過那麼靈動狹促的笑意，他樂得甚麼都肯承諾，“都依你，轉頭安排妥了就解纜，幸虧憲哥兒大些了，能夠做穩監國太子，也是時候讓他曆練曆練。”

容與一曬，“中立有何不當？帝王之治，聖賢之道，不過一中字。皇上何必瞧不上中庸？”

他俄然抿嘴一笑，“我早說過，這世上豈有你這麼好風韻的下人，又有誰家請的起？”

沈徽臉上閃過一抹無法，冇再說甚麼，半晌想起剛纔的話，又鬥誌昂揚起來，“就這麼定了，你輸了便去把摺子批完。”

說完不等容與承諾，當即先落了一子在棋盤上。

待晚膳擺上來，沈徽斜睨著起家欲奉侍他用飯的人，朝中間的椅子努了努嘴，“坐下，今兒我特地讓膳房做了你愛吃的菜。有桂花銀魚，鮮菱角，櫻桃，筍片，鴨肉燒賣，另有上回你說過好的燕窩羹，我讓他們按你說的體例，用雞汁和蘑菇汁熬出來，再配上些冬瓜，隻把那燕窩熬成玉色才呈上來的。你且嚐嚐是不是阿誰味道。”

沈徽說著又想起一事，“明日是陳閣鬚生辰，你替我去列席一會子，權當給他幾分麵子。”

沈徽哼了一聲，“你感覺呢，該把他安設到那邊去？”

“好，就算臣讓您一子。”容與含笑落下起手，開端儘力應對。

“外放，”容與闔上摺子，沉吟道，“去些民生艱钜的處所，多看看人間痛苦對他有好處，能不能對峙下來，就看他的心誌和造化，倘如果以能有所作為，也算是孺子可教。”

容與嗯了一聲，以垂首冷酷來粉飾內心出現的暖意，眾目睽睽之下，該當怎生表示纔好，起碼也做出些受寵若驚的描述兒？

京裡應酬多，這類恭維的事總免不了，容與說好，因想著本日事本日畢，便順手拿起一封摺子，不想卻剛好是禮部侍郎保舉疇前的楊楠，現在的岑槿任職翰林院編修。

“臣竭力一試，如果惹出甚麼亂子，皇上可彆見怪。”

沈徽見瞞他不過，公然提出非常惡棍的要求，“如果我贏了，你就得替我把剩下的摺子批完。如果你贏了，嗐，歸正你也贏不了我，也就不消再吃力想彩頭了。”

這倒真是端莊事，向來巡查邊防、海防都是由兵部派人，又或是有掌印大寺人伴同一道，還少有天子親臨的。不過既然朝廷要正視海防，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