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3頁/共4頁]

屋外點點星光，半夜銅漏彷彿解凍了滴答工夫。

炎景旗手指停在半空中，漸漸收攏。他彷彿是虛空握住一朵花，呈在她麵前。

她剛哭過，鼻子紅紅的，充滿灰塵的臉頰倒是慘白的，像一朵被暴風雷雨劈打的芙蓉，隻要眼睛極亮，如同死寂烏黑中一線安好啟明。

百裡汐將手中剩下的一點灰揚手撒向空中，然後入迷站著，手指一根一根收攏，緩緩放下來，淺淺放在胸口。

春夜，後山桃花林中一朵一朵滿滿的桃花開在昏黃的星光裡。

她彷彿見到了炎景生朝她劈麵走來，星目劍眉，趾高氣昂，神采奕奕，腰板兒挺得筆挺，身穿貴氣都麗的炎暝紫衫，腰間配劍，一雙眸子炯炯有神。

“她那裡是對你下不了手，清楚是發覺到我的存在，我看她想殺你想瘋了，這個女人，必須撤除。”

他轉回身，伸開雙臂，衣袍百鳥朝鳳斑斕刺痛她的眼睛，他竟然在笑的，“你要毀掉兄長用賢明與性命換回的炎暝山莊嗎？”

她嘴角高聳地扯了扯，清清冷冷地說：“再見，炎莊主。”

她記得炎景生在樹下埋了一罈桃花釀，那天陽光光輝，班駁的樹影跟著風在鶯燕粉紅中遊曳跳舞，如一隻隻小精靈。

“為甚麼是你，”百裡汐閉上眼，身子與呼吸再也支撐不住，她不斷嚥著喉嚨，壓抑著翻湧上來的顫抖與抽吸，驀地提大聲音，“為甚麼恰好是你！”

他的耳邊牆上，正插住方纔那把短刀，百裡汐緊緊壓住他，一手握緊他的喉口要脈，一手拔起短刀，寒光照上她充滿血絲的雙眼。

竟然是全開了。

他必然會這麼做，為了父親，為了炎氏，炎景旗曉得。

有甚麼東西從承擔裂縫間暴露來，玄色的，在空中一蕩一蕩，那是人類的頭髮，被//乾枯的血汙固結成乾巴巴的一束一束。百裡汐從懷裡摸出最後一張三昧燃火符，撲滅了承擔。

她俄然就笑了，如血洗練，花朵綻放。

他一句一句，這麼漫不經心，彷彿不是在問百裡汐。

“是嗎，”她咧著嘴角阿誰慘烈的笑，一個字一個字從壓抑震顫的喉嚨裡擠出來，“這屋裡的蓮陽丹熏香——噁心的我都要吐了啊。”

她自嘲笑了，“我和景生不一樣，冇有景生，冇有炎伯伯，冇有安總管的炎暝山莊不是我的炎暝山莊。”

她混亂扯破的呼吸，他聽得清楚。

這世上另有冇有報酬炎景生的死感到哀痛與不甘？

炎景旗不動了。

百裡汐舉著短刀，動也不動。

話音剛落，她一刀脫手，朝炎景旗飛疇昔，炎景旗動也不動，站在原地，那短刃破開冷風，刀光凜冽非常，衝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