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1頁/共3頁]

約莫過了半月，駐守白鹿倉的楊排長又領著他的兵士來了。楊排長先叫來總鄉約田福賢，調集了九個保障所的九個鄉約和九十八個大小天然村的官人，在白鹿鎮的黌舍裡開會。楊排長走路有點跛，那是團長命令打了二十軍棍致成的骨傷。楊排長說：“在白鹿原燒掉的軍糧，還得從白鹿原上補起來。燒了再征，叫他再燒，再燒再征。這回是一畝一鬥一人一鬥。再燒了再加。”有人哀告說：“老總，軍隊要吃糧這事理很明白，自古甲士由民人養也都明白，糧嘛燒了天然得再征。隻是麥收火線才征過一茬，再連著征怕不好弄。是不是到秋收後再征？如許也好給百姓說……”楊排長一揮手就打斷了他的話：“這號話再不要說。後日開端征糧，一概送到這個黌舍來。明日白鹿鎮逢集，槍斃燒糧台的白狼。誰敢抗糧不交，不管是官群眾人一概和白狼一樣懲辦。”

白嘉軒聽到傳訊今後肺都要氣炸了，他不是驚駭牽涉火案，也不是驚駭接受冤枉，主如果不能忍耐如許的欺侮。鹿子霖用極其憐憫的口氣傳訊他時，白嘉軒正在自家上房明廳的風雅桌旁吸水煙，“咚”地一聲把水煙壺蹾到桌子上：“這個河南蛋盲眼了不是？”鹿子霖說：“你去和楊排長講解一下，我也再給他講解講解。你可彆硬頂——他但是燒疼了尻子的猴兒，急了就不管誰都抓。”說著，門外走進三個端著槍的兵士：“另有白孝文，也是個會寫字的，一塊走。”

隨後，白鹿鎮最顯眼的第一保障所的四方磚砌門柱上，發明瞭一條標語：放火燒糧台者白狼。筆跡呈赭紅色，是拿本地出的一種紅色黏土泡水今後用笤帚圪塔刷寫的，在藍色的磚上很奪目很顯眼。鹿子霖進門時看到門口圍著那麼多人尚不曉得產生了甚麼事，及至扒開人群瞥見赭紅色的標語時，神采就變得蠟打了一樣。他冇有進門就去找楊排長陳述。楊排長腰裡挎著盒子槍跑來了，滿臉灰烏，兩眼又紅又粘像剛熬化的膠鍋，插在腰裡的盒子槍上的紅綢已經燒得隻留下短短一截。楊排長拔出盒子槍照空中放了一槍，咬牙切齒地喊：“滾蛋滾蛋，都滾他娘阿誰臭屄！”圍觀的人嘩地一聲作鳥獸散。楊排長當即號令兵士停止搜尋，搜尋與標語有關的人和器物。查抄誰家有紅土的遺留物，泡過紅土的瓦盆銅盆和瓷盆，以及用來蘸紅土漿寫字的笤帚圪塔。

鹿兆鵬在楊排長頭天早晨駐進黌舍時固然表示了果斷回絕，但結束還是接管了既成究竟。楊排長對鹿子霖的校長兒子的不友愛態度偶然計算，卻也未曾想到這位漂亮的校長就是放火的“白狼”。過了兩三天，鹿兆鵬晚餐後對煩躁不安的楊排長說：“楊排長，能在紙上馳車奔馬，才氣在疆場上運籌帷幄——殺兩盤？”楊排長很快列出一串放火者的檢查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