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奴才、主子[第1頁/共3頁]
以是,若論博學程度,紅樓無人能及薛寶釵,林黛玉也自愧弗如,因為寶釵幼時是為了選秀而下了苦工夫的。
猶然還記得,興兒寫的有“逼真文筆足千秋,不是戀人不淚流,可愛同時不瞭解,幾次掩卷哭曹侯”。寶姐姐還說“醉餘奮掃如椽筆,寫出胸中塊壘時”,這兩句好。寶哥哥說“渾沌一時七竅鑿,爭教天不賦窮愁”是罵他的。
俞平伯先生說得好:黛玉直而寶釵彎,黛玉剛而寶釵柔,黛玉天真而寶釵油滑,黛玉鋒利而寶釵渾圓。
誰知興兒聞到一股暗香,也回過神來,見是林女人,倉猝丟下紙筆,遠遠退避,號召也不敢上來打。
她固然脾氣有點大,但很少會扯謊話,這就是黛玉的天真。
如此一想,她又想到自家出身上來,黛玉自忖:“昨兒個璉二哥找藥,原是老太太叫人配給我的,論理,我不該說是他忘了,用心蕭瑟於我。但是我倒是個多心的人,他何嘗不是把我當作累墜。老太太、寶玉、鳳姐姐自不必說,但外祖母家下其彆人,不免抱怨,畢竟冇成心趣。”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完的更漏,恰便似這遮不住的青山模糊,綠水悠悠。黛玉多愁善感,且生性聰敏,幼時父親林如海請了賈雨村做西席,但是她又多病,故而賈雨村教她,非常省力,她也不是要考狀元的。
另有一幕,黛玉隻想著說話,偶然中又把彩雲偷王夫人玫瑰露的事情說出來了,不給彩雲麵子。不管黛成全心還是偶然,這類愛獲咎人的脾氣,天然是不討喜的。說實話,林黛玉的處世體例,在實際中也是不成取的,除非你不想好好過了。
昨晚那船麵上的一幕已經不在了,黛玉原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也不會無端過問閒話。隻是,一個主子,和一個奶奶如此措告彆事,對她這類閨閣女子還是很有打擊力的,是以黛玉感覺匪夷所思:那奶奶也太冇有氣性兒,那主子也忒膽小了些。
寶玉過生日的時候,探春說寶釵和賈母是孃兒倆,仲春冇人過生日。襲人說,仲春十二是林女人的,隻是不是我們家的人。
黛玉翻開簾子,眸子凝睇著江水,綠萼梅交領上的脖頸,如淨水出芙蓉普通的清雅烏黑。白底中衣袖子裡的兩隻素手,一隻拿著帕子,手指不竭活動,淺紫的背影靠在窗下椅子上,頭上是一個倭墮髻,上麵百褶裙覆蓋了鞋子。另一隻手支撐著尖尖的下巴,黛眉顰起,活脫脫就像莊子說的“西施病心而顰其裡”。
話說返來,林黛玉看到興兒所寫,天然也是有一番感到的。
但是,林黛玉不討喜不假,但她飽受輕視也是真的。
“奪目”如探春,“賢惠”如襲人,對黛玉也有輕視,當然這類輕視隻會放在內心,很少表示出來。
黛玉能過目成誦,委實令她詫異的是,因為這是一個主子啊!不拿彆人比,單是貴族公子的薛蟠,就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