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頁/共6頁]

傳聞了嗎，有兩個勞改犯跑出來了。

你們鬨去吧，我是不會在乎的。

行了，我在內心對本身說，不管他們現在如何想，該是我另找居住之地的時候了。想起早晨我往野貓溪輪渡去的時候，路過成品收買站，瞥見黑暗中站在小石橋上的“花癡”，她冇有穿上衣，裸著兩隻不知恥辱的乳房，身邊統統的人都不在眼裡，固然整張臉的臟和手、胳膊的臟一樣，眼睛卻不像其他瘋子那麼渾濁。江風從橋洞裡上來，把她那又肥又長的褲子鼓滿了，她不冷嗎？我走近她，有種想與她說話的打動，她卻朝我暴露牙齒嘻嘻笑了起來。

我想起那次與他談到遇羅克，說遇羅克為了說實話被槍斃的事，他俄然不準我說下去。那副神采，眼睛很亮，實際是一片空缺，是他深藏的驚駭。當時，我以為他不該那樣鹵莽對待我，還為之悄悄悲傷。

3

母親能夠比任何一人都體味我，她真是為我擔憂。

是的，我有任務，如果我多一些想著你，應當是有過一個挽救你的機遇，起碼是死前安撫你的機遇。但我冇顧得上你。

他的抽屜冇上鎖，內裡冇有筆、本子，隻要些白紙片，裁得方剛正正，我一頁一頁翻看，冇有他寫的那種詩普通的筆墨，更冇有給我的信。他真了不起，真能做到一字不留！

這一頃刻，他的身材猛地抽緊，腿踢蹬起來，手指扣到脖頸上，想扳開繩索，但那隻是主動的心機反應。繩索跟著身材的重量搖擺了幾下，梁木吱呀地叫了一陣，他的雙手垂了下來，就永久靜止了。

近半月的時候中，一個男人早就分開現在卻俄然進入，另一個男人一度進入現在卻俄然分開，彷彿我的餬口是他們隨時隨地可穿越的領地。

渡船搖扭捏擺地等著，大輪船顛末，濁浪捲上船麵，人們驚跳著避開湧過船麵的水。我站在船舷邊。艙裡人真多，不時另有人從躉船裡走進艙內。該是退水季候了，可江水還是浩浩大蕩，淹冇了泥灘和峻峭的山腳，我方纔下來的幾步石梯，被浪拍擊著。江水不像有退的意義，人都說好久都冇有過這麼凶悍的一江水了。沿江低矮傾斜的房屋，又靜又驚駭地聳峙著。

到處是紙屑、口痰，也有很多外埠逃荒要飯的人，白日上街要，早晨就上這兒來占著木條椅或一角牆過夜。客運站門口，一個鬍子頭髮一樣長、斑白的乞丐，實際上不過隻要四十來歲，流著鼻涕，涎著口水，不竭地說：

我從速把籮筐往院子裡一擱，就往黌舍跑。

這都會的民風以為，吊死的人是凶鬼，和餓死鬼一樣，得不到超度，也得不到轉世，去不了天國，而河道是通向天國的獨一起子。不管在人間或是在陽間，他都是一個受難者，如果這江水真的流向天國，他能收到由江水帶去的這些他從未讀到過的筆墨，他還會如許說嗎――“終有一天你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