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元宵[第1頁/共3頁]
狼毫筆落,暈墨三分,李惟湘柔荑輕甩,跑落了一團紙球,月色輕柔,恰有一手拾起芳華,影蓋七分,暗中人展紙一笑,瞭然,形滅於虛無當中。
周安仁趨步跟上,當好借屋內映光一照,潔紙之上但瞧嬌字臥,字若開蘭,亦似翩蝶,恐怕恍忽間展翅而舞,杳不見音。
沉香抿嘴一笑,這丫頭心機轉得倒快,“方纔聽著些動靜,怕是貓兒罷。”
半夏這才收了噙淚,“哪兒疼?我這還好端端的。”卻又怕沉香不信,一拍腦門,管他不住咧牙,倔道:“瞧瞧瞧瞧,我這兒還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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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勾,涼若水,才子臨案使筆,豪灑旖旎之態,卻瞧嬌人兒略略蹙眉,完霞若玉的纖指一起,蹂躡了灑墨宣紙,恍若巧匠砥礪之璞玉,幾分憂愁之色略現端倪,又聞人兒一歎,幾分喜,幾分悔。
沉香依笑吟吟道:“蜜斯贖罪,還請蜜斯莫氣了,如果氣撐了,哪兒吃得下這琢玉似的小玩意兒?”
李惟湘揩儘手,略一嗬欠,“丁點小事,天然不必。”
沉香手捧一碗元宵,清湯當中粉雕玉琢的小玩意兒怪討人歡樂,見她行動翼翼,倏爾止步,“噓――”
“出去。”
公子伶仃,已不知是否熏然,感喟道:“這瓦也該換了,竟這般硌人。”
葫蘆一盞,清酒一壺,公子引蓋,倒飲一口,喃聲“好酒”,輒又詩興大發,“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怨念深矣!”卻聞簷下嬌人仰笑,公子眉眼一彎,月色中人影已遠,公子歎道:“也怪這小子心急,竟落下了關頭的。”
沉香本上前步許,聞身輒一退,臨案前一顆顆乘出元宵,又舀上勺許清湯,眉眼盈盈道:“蜜斯,這新奇做的元宵。”
黃鶯答:“該是曉得的。”
美人臥簷,慵懶若閒,羞得月隱雲,魚沉潭。
安蘭應諾,起家如此:“今兒奴婢隨三蜜斯一起……”這丫頭嘴聰明,話兒未幾便道清頭尾。
鄢梓陽頓時想笑,卻彷彿佯怒道:“笨伯,看字。”
鄢梓陽可貴的客氣,“辛苦了。”
李惟憐了淨身,著了身乾爽衣裳,一拉棉杌子,端坐榻上,招人嗑談。
李惟湘故作嫌棄,“就屬你曉得說話。”
“誒。”半夏歡天喜地地應下,接著問道:“疼嗎?”
她也嘗天真,十裡紅妝隻為怒衣才子,哪知才子貌美,心若苛虐,步步算計,隻為衡量,害她出錯為凡,純潔失儘,遭人欺侮,鬱鬱而終。卻哪曉得曾錚錚誓諾執子白頭之人,置其不顧,續絃美人卻得一身佳名。
鄢梓陽不待他,回身顧自而行,“翻開瞧瞧。”
沉香嬌嗔道:“莫要出聲。呀――丫頭這是怎了?”她也忙不急置好碗盤,輾首點點半夏捂額處,卻聞半夏呲牙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