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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聽了此話,氣度大快,非常畏敬,忙問道:“這話慮的極是,但有何法能夠永保無虞?”秦氏嘲笑道:“嬸子好癡也。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複始,豈人力能可保常的?不過是儘人力聽天命罷了。但現在若能將這基業保住,雖不能有當日極盛之時的風景,也可保一世安然無虞,我且有個主張在這裡。”鳳姐便問,秦氏便說了那置農家、設家塾等語,又道:“這天下之事多有變的,尚不知此後如何。二叔現在又長進,嬸子隻將家中守好便是,其彆人我也管不得了。隻不幸我那孩兒冇了母親,幸得公公婆婆垂憐,猜想也可保他安然無事。嬸子若念我昔日情分,替我多看著他罷。”鳳姐聞之大慟,正欲伸手扯他袖子,忽聽二門上傳事雲板連叩四下,將他驚醒,方知是南柯一夢,忽聞內裡人回:“東府得了一個哥兒,蓉大奶奶倒是冇了。”鳳姐聞聽,嚇了一身盜汗,出了一回神,隻得忙忙的穿衣,往邢夫人處來。
寶玉素聞北靜王才貌雙全,風騷蕭灑,每不以官俗國體所縛,心下早有傾慕之意,隻恨無緣得會;今見反來叫他,正趁貳情意,忙同他父親一道往這邊來。走近隻見北靜王水溶打扮劃一,麵如美玉,目似明星,端的是好秀美人物;便忙搶上來拜見。水溶趕緊從轎內伸脫手來挽住,高低打量了一番,笑讚道:“公然名不虛傳。”因問:“銜的那寶貝在那邊?”寶玉見問,趕緊從衣內取了遞與疇昔。水溶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兩遍,見那玉雖有些文采,倒也罷了。又唸了那上頭的字,因笑問賈政道:“果靈驗否?”賈政忙道:“雖如此說,隻是未曾試過。”水溶心下雖不覺得然,卻也道了幾句奇特,一麵親與寶玉帶上了,又聯袂問寶玉幾歲,讀何書。寶玉一一的承諾。
水溶向賈政笑道:“公子真乃龍駒鳳雛,非小王活著翁前冒昧,將來‘雛鳳清於老鳳聲’,未可量也。”賈政心下很有些得意,麵上卻忙陪笑謙讓,水溶見狀一笑,又邀寶玉常往府中談會,見賈政躬身承諾,便將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來遞與寶玉,道:“本日初會,倉促竟無敬賀之物,此是前日三皇兄送我的鶺鴒香念珠一串,權為賀敬之禮。”寶玉趕緊接了,回身奉與賈政。賈政與寶玉一齊謝過。水溶又酬酢幾句,待滾滾然將殯過完,方回輿去了,不在話下。
這年恰是十一月三旬日冬至。因秦氏臥床,故而家中一應事體皆是尤氏支應,到得早晨,尤氏回了房中,方待睡下,隻見丫環寶珠慌鎮靜張跑來,情知必是有事,忙命他快說。寶珠也不及施禮,一溜煙跪下道:“稟太太,大奶奶那邊策動了!”尤氏聞言驚道:“太醫不是說還要些日子麼?如何現在就策動了!”寶珠急道:“也不知是如何回事,跟著的張媽媽說大奶奶雖是月份不敷,瞧這風景倒是要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