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一：一生劫[第4頁/共15頁]

這一場覺睡得暢快淋漓。不曉得睡了幾日，待他終究展開眼，卻發明當今處的地兒，全不是阿誰濕漉漉的山洞了，倒像是凡人造的一間茅棚。這茅棚搖搖欲墜，配上一扇更搖搖欲墜的小木門，使情麵不自禁地感覺，一推那木門便能將整間茅棚都放倒。

他的孃親難產，他出世時，整整陣痛了七天。天上的靈胎，從冇哪個像他一樣磨人的。至他呱呱墜地，三十六天一頃刻齊放金光，東荒壑明俊疾山上的七十二隻五彩鳥直衝上天來，繞著他孃親住的寢殿，飛舞了九九八十一天。

他兩萬年來被天君逼著隻埋頭修行，從未不足暇能分一用心去想那風月之事，驀地傳聞有人思慕他，心中驚了一驚，再傳聞是那位昭仁公主思慕於他，又感覺荒唐。昭仁公主素錦，是老天君欽封的公主，這一代天君名義上的mm，他父君尚且要稱她一聲姑姑，他更是要稱她一聲姑奶奶。姑奶奶喜好上孫子？即使他們談不上甚麼血緣乾係，他也感覺不成理喻。

開初素錦立在他的案頭，還讓他有些不安閒。垂垂地，他便能將她看作同桌案上的筆墨紙硯普通無二了。本來他便不大活潑，素錦的到來，令他更加沉默。他當時已長成一個非常標緻的小孩，隻是總不大說話。素錦不過兩萬來歲，也是少年心性，趁著慈航真人令他養神的時候，便總要來逗他說一說話。他感覺膩煩，逢著素錦找他說話，便皺一皺眉。至此，又養成一個愛挑眉皺眉的風俗。

老天君感念素錦她爹的恩德，賞予他們一族的殷榮，卻因這一族隻剩素錦一個，便全落到了她的身上。更於皓德六萬三千零八十三年，將素錦封做了昭仁公主，拜托給當時剛結婚的長孫，這一代天君的宗子——他的父親扶養。

一轉眼三百年倉促而過。

轉眼便是玄月，四海八荒桂花餘香，在嫋嫋桂香中，素素又撿返來一隻剛失了小崽子的母老鴰，整天忙著給這老鴰找肉吃，操在他身上的心便淡了很多。他雖表示得不動聲色，卻挺有危急感地認識到，在素素眼中，他這條小蛇，怕是同那隻母老鴰冇甚辨彆。他感覺這麼下去不當，便尋著一天素素又帶著那老鴰出茅棚找肉去了，回身化出人形，召來祥雲登上了九重天。

宿世的幻境在他投生為天君長孫時他便一概不記得了，但那於紅蓮業火中頃刻而生的劫緣，卻深深烙入了他來生的命格。當初他於紅蓮業火中醒來，在這人間第一目睹到的，不是上方的天亦不是下方的地，而是此時對他盈盈而笑的這個女子。這個女子，她當時化了個男兒的模樣，她叫司音。

他食指中指間攜的黑子嚓一聲落到棋盤上，大片白子立時墮入黑子合圍當中，他昂首輕飄飄地一笑，道：“不過一箭雙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