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上）[第2頁/共4頁]

青蕪伸手攏了攏澤楷耳邊睡亂了的碎髮，又悄悄撫了撫孩子的眉眼，暗自吐了口氣，方纔回道：“舊家因戰亂儘毀，我才帶著楷兒逃出來的。”

已經三月不足，本來錦衣玉食的天潢貴胄跟著她四周流落，三餐難繼，她苦，澤楷更苦，他到底還隻是個孩子。那些夜裡，當沉淪在舊夢裡的孩子叫起疇昔那些人，一樣勾動起她的回想。但當她那日在樹林中迴應了澤楷的握手後，往年灰塵，就隻能塵封。

人群中，澤楷寂靜地跟在青蕪身邊，看著衣衫破壞、髮絲狼藉的女子，目光裡還是有著如初的信賴和依靠。

模糊傳來一名年青男人的聲音，但因為隔得太遠，青蕪聽不清楚對方說了些甚麼，隻是在此以後，饑民們便立即隨之而去，本來隻是浮動著人聲降落的樹林頓時響起混亂的腳步聲與半信半疑的喝彩。

漸離淺笑，低頭看著女子的側影，她像是一向擔憂著甚麼，雙眼一刻不斷地看著澤楷，方纔撫過孩子的手，現在又握住了澤楷露在被子外的手，像在傳達甚麼。

“我去吧。”青蕪道。

正似他的背影，平淡優容。那一身僧袍古樸，彷彿不感染任何炊火，安閒淡然，垂垂拜彆。

人群裡俄然傳來響動，二人循名譽去，卻見是兩名衣衫襤褸的年青男人正在爭搶甚麼，而後又有幾名男人插手，但世人對此卻熟視無睹。

大夫的手微頓，看著漸離的目光帶了些驚奇，卻還是立即將漸離引了出去。

“漸離師父來得早。”青蕪退後一些，這便引他入內。

垂垂駛來的馬車聲吸引了統統人的目光，連正在奮力搶食的男人也停動手就此望去。

“女人醒了？”如這草屋一樣陌生的男人聲音驀地響起，沉斂暖和。

距雨崇城破已有三月，本來由皇都遷離的那一隊人馬現在卻隻剩下青蕪與澤楷二人。

當今時勢動亂，百姓為避戰禍大範圍動遷，雨崇以及周邊城池蒼餬口動頻繁且人數龐大，雖有護隊隨行，但畢竟難以抵擋突如其來的流民暴動，青蕪與澤楷恰是在一次突發的混亂中與保護隊失散，並且一起隨流民到了成台城外。

“有勞大夫了。”漸離道。

青蕪將澤楷的眼睛遮住，即使一起而來，如許為了哪怕隻是樹根而產生的爭論已經司空見慣，她卻還是不但願澤楷過量地打仗如許的殘暴。

“未免環境有變，二位還是將孩子留下，服了藥再分開吧。”大夫將藥方寫下，道，“我這就命人去煎藥。”

身影微頓，正遮去了門口那一片月光，男僧並未轉頭，隻淡淡道：“漸離。”

漸離不覺得意，隻是微淺笑著，將食盒放在桌上道：“昨夜走得倉猝，還未叨教女人芳名，以便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