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螽斯[第4頁/共8頁]
容珮知她情意,見她飲了一杯,便又再添上一杯:“娘娘本日是傷感了。”她的聲音更低,憐憫而不平,“今兒這麼多人,太後也是委曲您了。”
如懿淒然搖首:“容珮,那是不一樣的。人家流的是一樣的血,是骨肉嫡親。而你呢,不過是神廟上的一座神像,受著香火受著祭奠,卻都是對付著的。”
天子不料太後有此問,便笑道:“是,兒子來回後宮,經常顛末螽斯門。”
海蘭看著如懿委曲,心頭不知怎的便生了股勇氣,切切道:“太後,皇後孃娘多年照顧永琪,經心極力,永琪也會孝敬皇後孃孃的。”
春嬋笑道:“小主說得是。女人就是女人,哪怕是皇後也不能免俗。”
如懿笑:“喝酒最講究興趣。興之所至,為何不能略嘗?你快去吧!”
太後還是不言,隻以眼角的餘光緩緩從如懿麵上掃過。如懿隻感覺心底一陣酸澀,彷彿誰的手狠狠絞著她的心普通,痛得連耳根後都一陣陣滾燙起來,不由得麵紅耳赤。她行至太後跟前,跪下道:“臣妾身為皇後,未能為皇上誕育一子半女,臣妾忝居後位,實在有愧。”
如懿帶著眼淚的臉在明豔灼灼的燭光下顯出一種慘白的嬌美,如同夜間一朵紅色的優曇,單獨含著清露綻放:“永琪天然是個孝敬的好孩子。但是容珮,每一次盼望以後,本宮都恨極了。恨極了本身當年那麼蠢鈍,被人算計多年也不自知;恨極了孝賢皇後的心機暴虐。以是,本宮一點兒都不悔怨,旁人是如何害得本宮絕了子嗣的但願,本宮便也要絕了她統統的但願。但是容珮,再如何樣,本宮的孩子都來不了了!”
如懿斟了一杯在手,望著盈白杯盞中乳金色的液體,笑吟吟道:“傷身啊,總比悲傷好多了!”
天子對太後的安排甚是對勁,便將六宮中事都托了愉妃海蘭照顧。臨行前,如懿又去看望了意歡。彼時意歡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了,逐步隆起的腹部顯得她格外有一種初為人母的圓潤完竣。如懿含笑撫著她的肚子道:“統統可都還好麼?”
果然一樣麼?她在心底悵惘地想。實在連她本身也思疑,當初所謂的至心,顛末光陰的粗糙挫磨,還剩了多少?看到的越多,聽到的越多,她質疑和不信賴的也越來越多。那樣純粹的傾慕,或許是她珍惜意歡情願與之訂交的最大啟事。那是因為,她瞥見的意歡,恍然也是已然落空的曾經的本身。可那樣的本身,那樣的意歡,又能獲得些甚麼?
意歡眼底有敞亮的光彩,彷彿滿天銀河也傾不出她心中的高興與幸運:“臣妾一向感覺,能在皇上身邊是最大的福分。因為這福分太大,以是折損了臣妾的子嗣。皇後孃娘,這話臣妾對誰說她們都不會明白,但是娘娘必然會曉得。滿宮裡這麼些人,她們看著皇上的眼神,她們的笑,都是赤裸裸的慾望。隻要皇後孃娘和臣妾一樣,您看皇上的眼神,和臣妾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