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心(下)[第3頁/共3頁]
細白青瓷的湯盞在天子苗條的指尖緩緩轉動,看得久了,那淡青色的細藤斑紋彷彿會攀登疾長,伸展出數不清的枝葉伸展出去,讓人辨不清它的方向。天子輕哂,很有玩味之意:“皇後是感覺,愉嬪生養大傷元氣,慎嬪棺樽起火古怪,都是因為嫻妃私刑太狠的原因?”
皇後盈盈睇著天子,不覺泫然:“臣妾身為皇後,是不該出此軟弱之語。可臣妾上有皇額娘,下有公主,又有母家繁華。可臣妾所能倚仗的,不過是皇上罷了。”
一世伉儷,唯有大要的榮光……
如許的動機不過一瞬,已然勾起心底瑣細而混亂的酸意。那滋味辛辣又苦澀,酸楚得幾近悶住了心肺,逼得她握緊了拳,深深地,深深地吸一口氣,提示本身:妒忌,並非皇後應當透露的神情。至死,如許的情感,隻能埋葬在心,任憑它咬蝕徹骨,亦要保持著外在的雍容得體。
這一句“庶子”,突然挑動了天子歡樂中的情腸,有如縷的悲愁伸展上他微垂的唇角,他情不自禁地握住皇後皓膩的手腕,切切道:“女兒也罷,庶子也罷。皇後,朕與你畢竟是要有個嫡子的。”
簷下的冰柱被暖陽曬得有些熔化,泠泠滴落水珠,晨風吹動簷頭鐵馬在風雨中“叮叮”作響,那深一聲淺一聲忽緩忽急地交叉,彷彿催魂鈴普通,吵得人腦仁兒都要崩裂開來。皇後勉強浮起一個笑容:“臣妾妄言了。不過,皇上所說的確是觀音的模樣,而臣妾雖為皇後,卻也隻是有七情六慾的凡人。皇上所言的境地,臣妾自愧不如。”
天子微有幾分動容,口中卻垂垂轉淡:“皇後如許說,是感覺朕會有甚麼不順心遂意的事麼?”
天子輕噓一口氣,輕撫她肩頭:“皇後的心機,朕曉得。皇後亦不要自怨自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