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玉麵[第2頁/共7頁]

阿箬滿麵憂色，笑道：“小主昨兒夜裡受足了委曲，皇上必然是宣您去好好安撫幾句呢。”她轉臉見海蘭頹廢地低著頭，忙道：“天然另有話讓您帶給海常在。”

純嬪點頭道：“這是應當的。現在可好些了？”

海蘭哭泣著埋首在她懷裡，“姐姐，還好你在。”

如懿緊緊摟著她，“mm，我曉得你是嚇著了。可我們在潛邸裡住了這些年，現在待在後宮裡，過一天，你應當更明白一天。”海蘭蕉萃的麵孔對著她，暴露惶惑的神情，如懿持續道：“昨兒的日子疇昔，今兒你應當活得更明白。活在這兒的人，風刀霜刃，口蜜腹劍，甚麼冇受過，甚麼使不出來。明天一盆冷水澆下來的時候，我真是恨極了。但是恨有甚麼用，我還得抬起脊梁骨來，受完了持續把日子過下去，然後防備著如許的明槍暗箭再過來。”

海蘭怔住了，伸手想要替如懿去擦眼淚，才發覺她的眼窩邊如此乾枯，並無一點淚痕。她的聲音低而柔，“姐姐，你要委曲，就哭一哭吧。”

海蘭怔怔地聽著，她的影子踏實在帳上，薄弱的好象唱皮電影吹彈可破的畫紙人。如懿待要再勸，三寶躡手躡腳出去，低聲道：“小主，皇上宣您馬上去養心殿暖閣見駕。”

海蘭出了半天的神，睫毛微微發顫，“姐姐，我做不到……我……我怕做不到……”

如懿與阿箬互視一眼，俱是一凜，“奴婢們會細心防查，斷不能如許。”

如懿見旁人也未重視，低聲道：“跪這個太傷膝蓋，得了空來趟延禧宮，本宮讓惢心給你備下藥。”如懿還欲再說，卻見王欽迎了出來，皮笑肉不笑道：“嫻妃娘娘來了，如何不出來在這兒跟主子說話呢。”

如懿心中皺得跟一團揉碎了的紙似的，隻勉強笑道：“皇上一貫喜好她，你是曉得的。”

如懿恍若不在乎似的，“好好兒的，李玉如何跪在這兒了？”

如懿想了想道：“那就好。現在葉心一小我服侍著不敷，外務府撥過來的人也不敢用，再出一個香雲如許的可如何好？”

惢心道：“現下晚了，也不便請太醫再過來，明兒先把太病院的方劑開上喝一劑。”

海蘭死死攥著如懿的手不肯放，哀哀道：“姐姐，你彆走。”

惢心憂心忡忡道：“精力是好些了。可兒還是那模樣，不肯見人，不肯見光。即便是明白日也扯上了厚厚的簾子，將本身裹在被窩裡一動不肯動。”

宮中的夜如許深長，如懿從未受過這般摧辱委曲，原是乏極了。她本來覺得靠著軟枕就能沉甜睡去，誰知聽著窗外風聲淒冷，颳得寢殿外兩盞暗紅的宮燈風車似的轉著，彷彿兩隻睜大的猩紅鬼眼，直愣愣地盯著她不放。如懿看著外頭的燈火，內心思路翻滾不定，仿如千絲萬縷都纏在了心上，一絲一絲緊緊地勒著。榻下惢心的呼吸聲已經沉穩而均勻，顯是睡得熟了。如懿油然便生了一星戀慕之情，若都像惢心一樣，無知無覺，能安穩睡到天亮，也是一種福分。她側過身，將臉埋在絲緞的菀花軟枕間，死力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睡得實在並不沉穩，半夢半醒的恍忽間，窗外穿行枝椏的風聲如同在耳畔，像是誰在低低的抽泣，幽嚥了整整一夜。